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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即是孤獨,身居高位,往往難得真心。」

思緒飄飛,那時他滿心好奇,問師父為何日復一日地苦練武功,卻不願入朝為軍,日後謀取官位。

那時崔煜只是告訴他,人不可妄圖兼得一切,有所得必有所失。他既已要了隨心隨性就得捨棄所謂名與利。

恰此時,李將軍又吐出來一句,「可那至高無上的位置,無論這孩子想要與否,終究是這他命中注定要去登上的。」

崔羌微微一怔,旋即神色迅速恢復如常,他面沉如水,舉起手中酒盞,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動作流暢自然,沒有再給予任何多餘的反應。

李將軍似自言自語了一番,末了喚來手下,「外頭天寒地凍,莫要讓殿下受了涼,你且速去將殿下請回。」

話剛出口,他又搖了搖頭,還是決定親自前去找穆翎,和崔羌招呼了聲便大步流星邁向帳外。

穆翎獨自爬上城牆,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

俯瞰著下方那一片巍峨壯麗的景色時,他的心卻仿若被囚於重重迷霧之中,尋不到方向。

他的身影在這高聳巍峨畫面中顯得有些寂寥。

就在此時,帶著笑的嗓音自身後響起,那聲音仿若來自十年之前,「小翎長大了不少。」

穆翎微微一怔,轉身望去,只見李將軍不知何時悄然跟了出來。

李將軍身披戰甲,身姿依舊挺拔如松,可那眉眼間也難掩歲月留下的痕跡。

穆翎的眼眶瞬間有些發熱。

「阿舅可會失望?」他輕聲問道,嗓音中帶著一絲苦澀。

其實他更是在問自己,父皇的猜忌與利用,如同一把無形的劍,時刻懸在頭頂,讓他膽寒,更他迷惘。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卻仿佛只是權力棋局上的一枚棋子,可以被所有人隨意利用擺弄。

李將軍聞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複雜情緒,他似乎從穆翎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什麼。

緊接著,只聽穆翎繼續道,「父皇需要你,可是又忌憚你。他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可阿舅為父皇出生入死,征戰邊疆,卻落得如此境地。」

李將軍搖了搖頭,笑容帶著苦澀,又似和解。

「自古帝王皆孤家寡人,他們所能握住的,也只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了。」

李淮安自幼便是順桓帝的伴讀,他們一同成長,一同經歷風雨。順桓帝年少時,也經常犯錯,李淮安無數次替他挨罰,默默護在其身旁,兩人之間的交情可謂深厚無比。然而,隨著皇帝登基,權力的欲望逐漸侵蝕了那份純粹的友情,他被派往邊關,無明令不得入皇城。

此刻,他深深地凝視著穆翎,眼前的少年已全然不是記憶中的那般天真爛漫,眉眼間多了幾分沉穩,也沾染了憂愁。

他亦知曉朝中局勢日益嚴峻,對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太子滿是心疼。

李將軍微微嘆了口氣,雖說時間會慢慢教會少年人一切,只不過,對於身處權力漩渦中心的太子而言,這過程中的許多東西都太過殘忍,尤其這人恰好還是穆翎……

「阿舅可知我為何會來嗎?」穆翎忽而輕聲問道。

「阿舅知曉,如今李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不過小翎放心,只要阿舅還在一日……」

穆翎打斷了他,眼神真摯帶著一抹溫和笑意,「太子殿下或許是為了立功,為了家族利益。可小翎只是因為有些想阿舅了。」

李將軍愣住了,他的心在這一刻仿佛被濡濕了,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穆翎的肩,掌心溫度亦如離別那日。

「小翎啊,阿舅在這邊疆,與將士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守好這一方疆土,護我朝安寧。皇宮中的權謀算計與繁文縟節,我是打心底里不喜,也著實學不來。」李將軍語氣輕快地說著,可穆翎卻敏銳地察覺到,記憶中原本堅定有力的手,此刻竟有了些許輕微的顫抖。

穆翎聽見他說,「在宮中一個人這許久,小翎受累了。」

穆翎只覺鼻腔一陣酸澀,眼眶也漸漸泛起紅意,分明未曾遭遇什麼天大的屈辱,不過是在那宮中默默忍受著日復一日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罷了。

只是當李將軍這一句飽含關切的話語輕輕飄落,那長久以來被他深埋心底、強自壓抑的委屈情緒,竟如決堤的洪水般瞬間泛濫開來,幾欲將他徹底淹沒。

他抬手以衣袖用力抹了把眼睛,旋即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不像阿舅在外浴血殺敵,我整日在宮裡被人伺候著,怎會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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