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敵軍來犯,雖兇悍,卻也在他軍的鐵騎與強弩之下,屢屢鎩羽而歸。
可近些時日,戰場形勢急轉直下,每一場交鋒都透著詭異。不管他方攻勢如何猛烈,那黃蠻人總能巧妙周旋,極難剿滅。
此刻,兩軍交鋒,率先從敵陣中馳出一員將領,此人身材魁梧壯碩,身上披著的黑色皮甲綴滿鐵片,隨著馬匹的奔騰鏗鏘作響。他驅馬至陣前,勒住韁繩,那戰馬前蹄高高揚起,嘶鳴聲響徹雲霄。
「李將軍!」他扯著嗓子高喊,聲音在狂風中扭曲變形,卻依舊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你瞧瞧,這多日來,你雖奮力抵抗,可戰果如何?用你們大澧人的古話說,我軍便是那草原野火,燒不盡、撲不滅!你可知為何?」
言罷,他張狂大笑,笑聲中滿是得意嘲諷。
李將軍面色冷峻,雙手緊握腰間劍柄,那劍柄上的猛虎雕刻似要被他攥得活過來一般。
他並未回應對方的聒噪,只是冷冷注視著,那眼神仿佛在看跳樑小丑,又似在透過此人,洞察敵軍的全盤陰謀。
敵軍將領見李將軍不為所動,也不惱,反而愈發來勁,繼續用它那一口不標準的大澧話叫嚷著。
「哼,李將軍,實不相瞞,我等早已將你們大澧朝的邊關布防圖摸得一清二楚,這戰場於我們而言,就如同自家的演武場,你若這般僵持下去,不過是白白犧牲你麾下這些好兒郎的性命罷了。不防你我攜手合作,待事成之後,金銀財寶,高官厚祿,應有盡有,你依舊能做這一方霸主,何樂而不為呢?」
恰此時,寒風猛地一陣肆虐,吹起地上的白雪,形成一道雪牆,模糊了雙方的視線,卻也更添幾分緊張肅殺之感。
李將軍身後,有人面露驚惶之色,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敵軍所言的布防圖之事。有的則滿臉憤怒,緊攥著手中兵器,似要衝出去與敵軍拼命。
李將軍猛地抽出佩劍,寒光一閃,他劍指敵軍將領,聲如洪鐘,字字鏗鏘震破風雪。
「休得在此胡言亂語!我大澧朝的防線,是用將士們的血鑄就,豈容你等鼠輩輕易窺探踐踏。你以為有了張破圖,便能破我軍威?滑天下之大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言罷,他將佩劍高高舉起,身後的戰鼓隨之擂動,將士們齊聲吶喊,沖向敵陣,激昂澎湃,勢要將敵軍吞沒。
敵軍將領見狀,臉色一沉,撥轉馬頭退回陣中,隨即揮舞手中令旗,敵軍陣營瞬間湧出無數士卒。
一時間,馬蹄聲喊殺聲兵器碰撞聲全都響起,慘烈血腥的戰爭,在這荒無人煙的邊關雪地上空久久迴蕩,久久不散。
與此同時,皇城國公府,李國公在書房中背著手來回踱步,腳步急促又雜亂,似是十分焦躁不安。
到底是太久未見到自己的兒子了,也許是從未真正了解過他,聽黃蠻人說完這兩日邊關的戰況後,李國公失控在即,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即將崩塌。
一番思忖後,他咬咬牙,決意孤注一擲,遂於三更之時,集結起自家私兵。
隨之匆匆鋪紙研墨,筆鋒在紙上簌簌遊走,他寫下一封密信,隨後火漆封緘,鄭重交予親信,疾言厲色道,「快馬加鞭送往邊關,親呈至將軍手上,一刻都不許耽誤!記住,你同他說,李家的性命,全繫於他手了!」
邊關營帳中,李將軍收到此信,初時是震驚,難以置信此等謀逆之言竟出自父親之手——
「慎安,如今朝中奸佞當道,已然爛至根骨,敵為刀俎我為魚肉,再無半分退路。為父已決意率家兵闖宮門,萬事俱備,只等將軍暫且聯合敵軍,裡應外合,一舉攻入皇城。屆時,太子登位,重塑朝堂,我李氏方可成就不世之功業。」
他握著信紙的手都在顫抖,轉瞬,憤怒之火在眼眸中燃起,仿若要將信紙灼燒。
他猛地將信拍在案几上,「砰」的一聲巨響,震得筆墨四濺,李將軍怒髮衝冠,「父親實乃糊塗至極!竟妄圖叛國,陷我大澧於萬劫不復之地,那本將這十餘年的苦苦堅守又有何意義!」
立於身旁的副將面露憂色,沉思片刻,卻是勸道,「將軍,國公此舉,雖大逆不道,可若如此下去,咱們怕是難有回城之日啊,就算日後回了皇城,也難有好下場。更何況國公大人已經……」
李將軍聞言,霍然側首,聲色俱厲,「住口!我李慎安自披上這身戰甲起,便立誓要守大澧山河,護百姓周全。哪怕粉身碎骨,我也絕不做這等不忠不義之輩!此事,休要再提!」
營帳外,寒風如刀,帶著冰碴的冷風直往守衛衣領里鑽,那名守衛身姿挺拔地佇立在營帳門口,肩頭與頭盔上已積了薄薄一層雪花,身姿卻是紋絲不動。
三更換崗,守衛孤身躲在暗處,機警地左右掃視一番,確認無人察覺後,他雙手托舉,用力將手中黑鳥拋向夜空。黑鳥振翅高飛,箭一般沖入雲霄,穿梭在如墨的夜色里。
皇城司,崔羌正於窗前秉燭夜讀,燭火搖曳,映照著他冷峻且透著幾分散漫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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