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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嘶鳴一聲,前蹄跪地,將國公甩落地面。

崔羌緩步上前,寒風嗚咽著撩動他的衣袂,提醒著他那個煉獄般的夜晚……

山頂空無一人,血染紅了滿地,碎骨殘骸,火霧瀰漫,腥臭刺鼻。大火肆虐時,師父血肉模糊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自此,月復一月,煎熬度日,也鑄就了他此刻滿心的仇恨。

他長劍抵住國公咽喉,冷聲道,「今日,便是你們血債血償之時。」

李國公癱倒在地,面如死灰,再沒了半分囂張氣焰,任由暗衛上前,將其縛住。

這場妄圖改寫皇城命運的逼宮鬧劇,終慘澹落幕。

恰值此際,李將軍麾下親信,一路策馬疾馳奔入皇城,徑至御前。

他將將軍自戕沙場的噩耗稟明順桓帝,「陛下,李將軍他……壯烈捐軀了!」

言罷,號啕慟哭,難以自持。

崔羌回宮聽聞此訊,像是出乎意料般,身形猛地一僵,片刻間,心底酸澀之感莫名湧起,瀰漫心間。

雖說與李將軍不過寥寥數日相處,可他的忠義早已深植於心,是真正的良將,不應這般遺憾結局……

順桓帝自登基以來,對李將軍始終心存芥蒂,猶如懷揣著一塊燙手山芋,丟不得,握又不安。

在他眼中,李慎安宛如一把雙刃劍,那是他穩固邊疆、震懾外敵不可或缺的利器,可每一場勝仗鑄就的赫赫威名,每一回凱旋積累的無上功勳,又似濃重陰霾,悄然在他心間投下忌憚陰影。

待到李將軍血灑疆場之際,順桓帝才如夢初醒。他喃喃自語,「朕錯了,朕竟是錯得離譜,將軍一心為國,至死方休,朕卻……」

然時光無法回溯,這遲來的信任,也只化作了大殿上一抹悵惘悲涼的長嘆。

穆翎在東宮乍聞李國公謀逆之事,驚得立即去找順桓帝。

他本就病體孱弱,帶著破碎凌亂的心緒,身形單薄得仿若一陣風便能吹倒,此刻立在這殿門前,又聞李將軍戰死的噩耗,恰似利刃穿心,疼得他身形一晃,險些栽倒。

心悲似絞,喉間腥甜驟涌,穆翎緊咬牙關,喉結滾動,硬是將其生生咽下,任由鐵鏽腥味於舌尖蔓延。

正恍惚間,順桓帝那聲飽含懊悔的長嘆悠悠傳來,穆翎耳中聽著,心卻愈發疼,只覺這嘆聲在此刻顯得如此可笑。

他雙手不自覺攥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似要將滿心複雜情緒都捏碎在掌心。

稍作平復後,他抬腳邁進殿內。

第61章

穆翎強撐著愈發綿軟無力的身軀,雙膝一彎,大殿內跪地聲驚響。

他身形似乎有些顫抖,啞聲道,「父皇,阿舅戰功赫赫,諸多功績歷歷在目,直至戰死,仍一心為我朝社稷,未曾有半分懈怠。」

言及此處,淚水奪眶而出,順著他蒼白臉頰滑落,砸在金磚地面。

「自兒臣記事起,阿舅便常年戍守邊關。」穆翎抬頭,望向御座上的順桓帝,眼中淚光閃爍,映著殿內燭火,「父皇,御史大夫年歲已高,此次犯下大錯,也是事出有因。李氏祖籍在眭水,那可是家族根基,先輩安息之所,他悲憤攻心,一時糊塗,才被迷了心智,起了這忤逆的歹念。兒臣懇請父皇念其身為兩朝元老,也曾為朝堂殫精竭慮,饒他一命,革去官職,讓他歸鄉,餘生閉門思過,懺悔罪孽。」

順桓帝聽著這番求情,眉頭緊鎖,神色凝重,面龐之上帶著猶豫之色。

沉吟良久,終是長嘆一聲,似是被穆翎言辭觸動,正要開口,一旁崔羌卻冷了神色,他踏前一步,話語如冰。

「李將軍功勳卓著,可李國公意圖謀反,此乃大逆不道、觸犯國法之重罪,兩者怎可混為一談?陛下,國法威嚴不可輕犯。若此番饒恕,日後……」

穆翎心急如焚,當下截斷他的話頭,「父皇,兒臣身為太子,卻未能及時洞察李國公謀逆端倪,實是有負聖恩,有愧於社稷黎民,兒懇請父皇廢黜兒臣太子之位,兒願隨母后前往封地,靜心思過,以贖前罪。」

言罷,再次叩首伏地,額頭觸地有聲,聲聲叩問著帝王之心。

順桓帝被這突如其來的請辭驚得一愣,他凝視著跪地叩首的太子,眼中滿是遲疑。

殿內一時靜謐得只剩太子殿下幾不可聞的抽泣聲,氣氛凝重至極。

然下一瞬,崔羌卻傳人將種種深藏已久的證物呈至順桓帝御前。

而在此之前,張魏曾深陷朝堂暗流,留下關乎李氏的諸多結黨營私的鐵證,皆被詳盡記錄在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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