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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三思而言的是王爺!」

穆翎伸手擋鳳蟄身前,眼神冰冷,嗓音淡漠。

「兩國相安十餘載,豈因你一己私慾而毀於一旦?」

「一己私慾?」崔羌聽到這幾個字,險些被氣笑了,「在你眼裡,我於你,便只剩得一己私慾這四個字了?」

言罷,他目光緊緊鎖在穆翎身上,似要從他的臉上尋出一絲鬆動與變化。

穆翎卻仿若未聞,只是避開他那道熾熱的目光,雙唇緊抿著,不願再開口。

這日午後,崔羌全然沒了這幾日那股子黏糊勁兒,仿若換了個人般,不再笑臉往人身前湊。

反觀穆翎,一如往常,對崔羌的種種行徑視若無睹,神色間總是透著疏離,回應也極為冷淡,僅是偶爾不經意地瞥上一眼,便再無更多理會。

此般,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變得微妙至極。

第76章

夜幕低垂,墨色如濃稠的帷幔緩緩落下,將庭院裹入懷中。崔羌獨自靜立其間,挺拔修長的身姿卻難掩落寞。

此刻,一隻烏羽油亮的黑鳥從茂密枝葉間疾速穿過,穩穩落於庭院的木桌之上,鳥喙輕動,咕咕低鳴,打破了夜的寂靜。

崔羌心下瞭然,這是小五傳來的信。

算起來,他自邊關離去已七日有餘。

雖說如今齊疆大軍屯駐邊關,暫無燃烽火動干戈的苗頭,可兵戈之事向來詭譎難測,恰似暴風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稍有差池,便可能釀出大禍。

他身為統兵掛帥、戍守一方的王爺,自是肩負重要責任,斷不能肆意久離。

否則一旦朝堂之上,有心懷叵測之人藉機發難,彈劾他擅離職守,怕是要無端生出諸多波瀾,屆時局面恐難以收拾。

思及此處,崔羌眉頭緊鎖,目光中隱有憂色。

他佇立良久,沉吟不語,思緒卻似翻攪的深海般凌亂,無數念頭相互撕扯,卻偏生尋不到一處宣洩的豁口。

那人竟要決然遠去,離開自己。這個念頭在腦海里反覆敲擊,心似被重錘狠擊,鈍痛難忍。

那可是他熬過一千多個日夜苦苦尋覓才得以相見之人。

他是那段難熬時光里縈繞在他夢境的身影,是支撐著他熬過無數孤枕難眠與生死絕境的人。

為何如今卻似流沙,攥得越緊,消逝越快?

酸澀苦楚瞬間瀰漫整個胸腔,令崔羌幾近窒息。

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將人留住?

往昔,崔羌以為橫亘在他二人之間的血海深仇,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卻也令他能借著仇恨之名,堂皇地壓抑心底愛意,心安理得地恨著那人。

恨能讓他們永遠糾纏在一起。

可聽聞穆翎身死的剎那,他的身軀仿若被利刃狠狠剮過,蝕骨劇痛深深刻進骨髓,成為此生都無法磨滅的疤印。

直至那刻,崔羌才如夢初醒,穆翎於他而言,在心底紮根之深,早已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遠遠超乎自己所有想像,是心臟之外,額外生出的一道致命軟肋。

事到如今,皆是他親手鑄就這令人絕望的殘局。

是他被仇恨蒙了心智,一葉障目,愚不可及,對那些隱隱露出端倪的真相視而不見。

是他怯懦退縮,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吝嗇給予,任由猜忌肆意瘋長,甚至吝嗇於開口問詢一句……

樁樁件件,皆是他親手將萬千傷害一股腦兒全扎在了那人身上。

此刻他滿心惶然,仿若置身茫茫霧海,全然沒了方向,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崔羌在這煎熬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此刻竟無端生出一種荒誕念頭,若是穆翎始終知曉一切,並非無辜,如此一來,他便能毫無愧疚、不再糾結地將那人強行帶走。

他想遠離這紛紛擾擾,哪怕被仇恨的荊棘纏繞得鮮血淋漓也無所謂。

可他的殿下什麼都不知情,無辜又可憐。

所以還要決然地將他困於身旁嗎?

崔羌心底的聲音在瘋狂嘶吼。若沒有他,往後餘生便只剩無盡灰暗,活著與行屍走肉何異?

崔羌拳頭下意識攥緊,指節泛白。他深知,自己無法承受失去穆翎的代價,那會是比任何事情更為可怖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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