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安立甘宗。」
聽到回答,國王臉上寫滿喜悅。「眼下新教陣營可不止你們英格蘭,」他一一列舉,「更有瑞士聯邦、尼德蘭聯省共和國,以及大部分德意志諸侯。對了,還有北歐那兩個——丹麥和瑞典。」
莫里斯靜靜看著他不說話,塔齊歐有樣學樣。
「只不過,」路易十三忽然轉喜為悲,「羅馬教皇並非孤立無援——西班牙和波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啊!」
「您一向是信奉天主教的,陛下。」莫里斯開門見山道,「遇到這種情況,您不是應該率先發兵支援羅馬教皇嗎?」
國王笑了起來。
「精神和物質我還是分得清的。」他把兩隻手分別放在塔齊歐和莫里斯的肩膀上,「我愛我主,我主不希望他的領地闖進來一群髒東西。所以我只好,暫且支持一下你們新教,權當是——幫天堂消消毒?沒人想買贖罪券,至少聰明人不會。你們是聰明人嗎?」
不等他們作出反應,呂伊納率先衝到路易十三旁邊。「稟告陛下,」他欠了欠身,一副為難的表情,「您的母親,美第奇王后……」
「她死了嗎?」
「那倒沒有。」
「她又怎麼了?」年輕人厭倦地白了他一眼,「說。」
「回陛下,」呂伊納閉著眼睛大聲道,「她計劃逃跑,半道被一隻猴兒給咬了!」
其餘三人:「……」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尷尬。
國王率先咳嗽兩聲。
「哎,看來只能請他了……」他看了眼塔齊歐,隨後摸著額頭對呂伊納說,「你們兩個速速去阿維i尼翁,本王要召黎塞留回宮。」
第42章 三十年戰爭 02
42
塔齊歐跟在呂伊納先生身邊,路上人很少。他猜測這隻人類心裡肯定在犯嘀咕:為什麼陛下要派一個廚房打雜的跟著自己?——可能是因為,陛下不想再吃水母做的蘋果派了。
途中塔齊歐得知,國王要召回的人全名叫阿爾芒-讓·迪·普萊西·德·黎塞留,是他的國防和外交國務秘書,也是他母親的親信。美第奇王后被放逐後,這位大臣被迫逃到阿維i尼翁避難。
阿維i尼翁目前是羅馬教皇的領地,所以他們此行還算順利。
按照呂伊納的說法,黎塞留這隻人類性格錯綜複雜,就連同類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因為他外表沉鬱,形容愁苦,再加上平日裡不苟言笑,早年常被誤認為是那種不善言談的榆木疙瘩。
但事實上,黎塞留在外交這塊總能應對如流,且語出驚人,是非常難得的政治奇才。
他們邊走邊打聽。
留下的鞋印越來越深,直到踩出一串兩英寸的泥坑,他們才在羅納河畔歇了腳。
河岸邊只有一幢獨棟別墅,像一顆巨大的柿子嵌在土壤里,妙趣橫生,詭秘莫測。這是一幢哥德式建築,屋頂灰暗,牆面亮麗。陽台種滿了紫羅蘭,背後的玻璃乾淨通透。
在呂伊納先生的示意下,塔齊歐走上前,搖了搖門口的銅鈴鐺。
沒動靜,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在他懷疑是不是來錯地方的時候,門打開,露出半張臉——塔齊歐認出是黎塞留先生。那張臉符合呂伊納先生描述的一切特徵。
「進來坐坐吧。」黎塞留說,氣息在喉嚨里來回滾動。
塔齊歐回頭看了眼呂伊納先生,然後和他一前一後進了屋,跟著來到起居室。
三人在沙發上落座,對面的黎塞留先生送過來兩杯伯爵茶。塔齊歐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呂伊納則直奔主題:「陛下要我來——」
「陛下近來身體可好?」黎塞留打斷道,輕輕吹拂茶水騰升的熱氣。
「呃,很好。陛下幾乎每半個月都會去楓丹白露狩獵,羅浮宮那邊正在籌辦他的十八歲壽宴。」
「別開玩笑了,呂伊納。」黎塞留一聲冷笑,「籌辦宴會這種事哪裡能少得了你?給陛下過生日,沒人比你更擅長。陛下離不開你,就像我離不開我自己。」
他剛要繼續說下去,不料打了個噴嚏。他掏出絲帕:「抱歉,這幾天受涼了。」
他擤鼻涕的時候,塔齊歐悄悄地打量著他。
這隻人類臉色蒼白,留著三片奇怪的鬍子。他儀態端莊,深色齊耳短髮打理得很精緻,眼睛下方有兩條勞累過度形成的淚溝。他身上有一股清淡的乳香味,很像教堂里奉香的那種。他的起居室也是典雅風的,散發出石膏、木製家具和書卷的氣味。
這裡與巴黎的羅浮宮有著天壤之別。
羅浮宮充滿著光與色,主角永遠是風笛和豎琴。嗯,羅納河顯然與塞納河不一樣。
茶几上堆有十來張稿紙。
一眼掃去,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有關天主教的各種信息。開篇即對「三位一體」理念的闡釋和辯護,後面又寫到其面臨外界威脅時可採取的應對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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