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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內部多出了新的切割面,他試圖取下新切割面旁邊被一分為二的通道。

咔嚓——!

切斷了。

塔齊歐揉了揉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覺得這是他在夜深人靜偶然發掘的稀有趣味。可惜壞果子用不了了,他蔫蔫地回到臥室,開始在紙上畫草圖。

他先畫了只內含通道的球,然後剖開球體,亮出切面,為各切面標上羅馬數字,通道則標記為「自由面」,繼而將兩個「自由面」取出翻轉、拉長、對接,最終得到一個鉗狀圖案。塔齊歐抿了抿羽毛尖,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

雙蘋果,還差一個。

甜甜圈,沒圈起來。

塔齊歐又畫了個球。

這個球需要放在哪裡呢?——像自由面那樣和通道球對接?不對,這樣根本毫無意義。那如果,把它和通道球疊在一起呢?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塔齊歐沒有在第二個球里下功夫,而是直接以實心球的形式讓它和通道球相疊合。那麼原先的通道就會被實心球所彌補。

隨後他把兩個球分開,將實心球放進鉗狀圖案作為連接點。到這裡,最初的雙蘋果,通過拆解重構,合成了一個完整的甜甜圈。

蘋果的內部結構轉變成甜甜圈的外部結構。

塔齊歐不禁陷入遐想,如果把自己看成一枚由自由面翻轉後得到的甜甜圈,現在再將他翻回去,回歸到雙蘋果形態,那麼他全身的經脈和各臟器就會變成果肉,而這間臥室、整棟小屋、維也納、奧地利,乃至整個地球、宇宙,統統被擠進爛蘋果的蛀蟲管道!

原來夢囈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塔齊歐崇敬地看了莫里斯一眼,回頭在紙上畫了只側對他的北極狼人。他不能再像剛才想像人類跳猩猩舞那樣取笑莫里斯,因為此刻他自己把莫里斯畫成了一隻大猩猩。這幅畫一定要藏起來,不能被莫里斯看到。

畫完他覺得不夠,又畫了莫里斯的軸對稱圖形。這兩隻莫里斯能通過平面翻轉相重合嗎?塔齊歐試了下。

顯然,不能。

塔齊歐把軸對稱圖形剪下來,翻到另一面貼了上去——完美重合。咦……?反方向的莫里斯在紙上怎麼翻都不對,在他手裡轉半圈就能和原型一模一樣。

無數隻點可以在平面構成線條圖案,線條圖案來到立體空間可以實現方位逆轉。

那麼宇宙是否還存在一種特殊世界,可以像塔齊歐改變紙片莫里斯那樣,改變立體空間事物的原始形態?

如果真的存在那種世界,立體事物到那兒會發生什麼樣的轉變?——原本右邊掛的晾衣架以後只能從左掛,勞亨施泰因街的鑰匙可以打開土地街的門?甜甜圈在這裡是空心圓,到那邊就能變成扭扭環嗎?

想著想著,塔齊歐餓了,又跑去廚房拿了枚楓糖甜甜圈出來吃。咬了一口後他注意到,這確實是扭扭環,仿佛西非宗教中的銜尾蛇半神埃杜斐度。

也就是說,他所在的正是他所想的特殊世界。

塔齊歐火速吃掉甜甜圈,撕下一張長條,仿照扭扭環,用指腹上殘留的糖霜將一端翻轉與另一端相連。他拿起先前剪下來的紙片莫里斯,讓它沿紙環慢慢移動。

他發現,莫里斯自始至終走的都是同一曲面,但在走到起點橫向對稱點乃至縱向對稱點時,它從正立變成了倒立。要想讓它正立,只能將它翻面,於是正立回到起點的莫里斯不再是與原型對稱的莫里斯,而是原型本身。

樂界與現實的聯繫正如這個扭扭環:即使在同一空間內活動,雙方也無法觸及彼此的邊界。他們對阿馬蒂而言是倒立者,阿馬蒂對他們而言亦是如此。

那麼理論上講,他們是可以憑藉走路回到現實世界的。只不過到時候回去的八成不是塔齊歐和莫里斯,而是心臟右移的倒立怪。

正確方法還是得找到蛇口通道。

塔齊歐出神地盯著扭扭環中線上的小孔——是之前他給莫里斯做演示,用羽毛筆尖留下來的。他把小孔撕開,用剪刀將扭扭環一點點沿中線剪開。他正思考它的結局,是分裂?斷開?還是……

並成了一個有原環兩倍長的大環!

這個中線孔——促使扭扭環變成空心圓——即回去的蛇口通道。

塔齊歐把他畫的莫里斯疊好放進睡袍口袋,隨後取出一沓譜紙,是當年阿馬蒂為他們彈奏的第一首樂曲曲譜——《C大調小夜曲KV648》,它讓樂界有了最初的形態。阿馬蒂遺失的譜子總會來這邊。

因為音符撐起了整個樂界,而每一條音符背後,都是作曲家的心之所向。

他找來漿糊,把曲譜按順序連成一條長長的紙帶,最後將末章翻轉180°與首章相連。

譜帶子幾乎擁滿整個臥室地板。塔齊歐蹲下身找到末章的中心點,它剛好落在一個被小沃爾夫岡畫成蝌蚪的音符上。塔齊歐深吸一口氣,用羽毛筆將音符戳破。

下一刻,他眼睛陡然睜大。

小孔自動裂開,向首章延伸,伴隨著蛇特有的嘶嘶吐氣聲。最終並成的大環嵌入地板,形成一條通道,如同巨蟒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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