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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檢察官論述到塔齊歐的罪惡與野蠻:「被告居心叵測,靠裝病接近我們善良的安德魯·蘭切斯特先生,目的是對他進行猥褻。強迫不成,便運用化學藥品將其麻醉……」他聲音粗啞沉悶,以至於現場除塔齊歐外,所有人都聽得昏昏欲睡,甚至有的交頭接耳討論起新出的話劇和下午茶。

如果塔齊歐有條件,這時候就該他的辯護律師出來發言了。「我不同意證詞和訴訟請求里的每一個字。」塔齊歐為自己辯護道,「為了我自己的權益,我必須實話實說——我才是真正應該提出訴訟請求的那一方。」

他望向「受害者」:「你知道真相,蘭切斯特先生。」

在集體目光的注視下,這隻人類從座位上站起來,儼然一副高貴優雅的姿態。「真相,」他停頓後說,「就是證詞和訴訟請求里的每一個字。」

現場一片譁然。

塔齊歐身體向後傾斜,差點摔下去。

「你撒謊……」他呼吸急促起來。

「我撒謊?」蘭切斯特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帶著他的雪松和岩蘭草香味,「我問你,你的褲子是誰脫的?襯衣的紐扣又是誰給你解的?」

「我……」

塔齊歐雙目渙散:「你讓我脫的,蘭切斯特先生。」

人類笑了。「我讓你脫?」他回頭看了眼附和他的觀眾,問塔齊歐,「請問你多大了,奧沙利文先生?我是你的父親還是什麼?別說我沒讓你脫,就算我真這麼說,能讓你聽話到這份上也實屬不易啊!」

「因為我相信你。」

塔齊歐道:「我是來找你看病的,儘管我知道你無能為力,但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這話令蘭切斯特自尊心受挫。

「你竟敢質疑我的專業能力?」他臉頰微紅,「好,你說你找我看病。病呢?你的病在哪兒呢?」

一番思量,塔齊歐指向對方額頭:「在這裡。」

安德魯·蘭切斯特反應過來後面色鐵青。「您看到了吧,先生?」他轉向法官,「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欺騙我、陷害我,此刻還敢當著您的面羞辱我!」

塔齊歐語聲幽咽:「是啊,我對你的羞辱,和真相一樣不言而喻——脫我衣裳的是你,吻我嘴唇的是你,被抗拒後惱羞成怒殺了我的人還是你。」

他這一說,審判庭當即炸開鍋。

「胡編亂造……」

人類驚慌中扶了下眼鏡,踉踉蹌蹌回到座位。「我不要賠償了,法官大人。您直接給他判了吧。」

「你急著把我關起來,蘭切斯特先生——是害怕了,對吧?」塔齊歐大聲說道。「你怕我對你構成威脅,可我一開始並不想傷害你。你將自己製造的威脅強加於人,卻又為此擔驚受怕。可見你最大的威脅不是我,是你自己。那把刀上有我的血,地板、診療床,還有你的鏡片和指甲縫,到處都是我的血!」

審判官敲定法槌:

塔德烏斯·奧沙利文,你所犯下的罪行極其惡劣,我將在法律許可範圍內判以你最嚴重的刑罰。這些刑罰對你來說都算輕的。

現本庭宣判,你將入獄並服勞役——五年。

聽到結果,塔齊歐的臉變得極其蒼白,跟著又聽到四面有人說:「天哪!五年!……體格好的漢子進去半年都熬不住……判得太重,這孩子今後算是毀了。」

他被押出審判庭送往瑞丁監獄。

外面的人類聚在兩側,這時他們的表情只剩下震驚和嫌惡。謾罵接踵而來——

恥辱;噁心;變態。

骯髒;齷齪;毒瘤。

他們朝他吐口水、扔爛菜葉,更有甚者丟玻璃碎片劃傷了他的鼻樑。漫天飛雪,塔齊歐捂著傷口,讓它在裡面安心癒合,自己則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最後坐進囚車。他沒什麼東西可想,只感到慶幸——

慶幸莫里斯不在。

慶幸他的朋友都已不在。

第85章

85

1891.九月十三.瑞丁監獄

接見室空曠簡陋,潮濕掉漆的地板中央只放有一張長方形木桌和兩把靠椅。一盞廢棄吊燈傲然垂掛於天花板上,儘管它已經老得不能再照明,但至少能夠在晚年形影相弔。

安德魯·蘭切斯特在它下方,如坐針氈。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走進監獄,所以心裡很惶恐,同時又有些亢奮。嬌生慣養的緣故,他從來沒見過這裡,更難以想像這世上竟有如此不堪的地方。

正想著,房間門打開,獄吏領進來一個小伙子:

他的紅髮被剪短,單薄的身體不需要憑藉束身衣來顯瘦,囚服褲腿拖地,依稀可以看到藏匿其中的那雙腳沒穿鞋子,腳趾蓋上滿是泥垢和血痂。

在獄吏的攙扶和安慰下,塔齊歐坐到安德魯對面,側身對他,然後抱住兩條腿,整個人縮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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