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多謝了」,江棄言垂眸,「秦閣主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朕……」
秦時知搖搖頭,「是家主的安排,亦是草民的本分,陛下不必掛懷。」
很快有人去牽了馬,秦時知直接翻身上馬,縱馬出宮直往尋花閣而去。
其實他想說,小兔子你不必這麼委曲求全的,家主早就想到了可能發生的意外,幫你做好打算了。
秦時知是看著江棄言長大的,他在每一個不經人注意的角落,饒有興味看著小家主越陷越深。
看著小家主以「養傀儡」的名義,養了個小情人。
每當這時候,他就搖一搖摺扇,往喉嚨里倒一口酒。
真有意思,哪家養傀儡需要事無巨細為其考慮,把所有細節都為對方打算清楚,生怕對方有一點點不好?
什麼傀儡需要關在屋子裡,不為人知地養著,養得精精細細一點磕碰都不讓受?
秦時知有時候覺得,自己那小家主當真是彆扭,不光彆扭,還總認不清自己的所作所為。
漠北的危局暫時得到了緩解,江棄言的眉頭卻越來越緊。
徐正年無法前去東南,東南守軍又在陳倉重地,那邊不容有失,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派人前往支援先生。
怎麼辦?
到底要怎麼辦?
江棄言掃視眾臣,希望他們能給他一個主意。
但,沒有。
黔驢技窮,莫過於此。
無計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江棄言的目光中漸漸填滿失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散朝。
眾人散去,江棄言卻還坐在龍椅上,空蕩蕩的大殿內只剩他一人。
太像了,太像七年之前,遺忘谷之行。
七年前他也是這樣無助又絕望,他不知道先生在漠北怎麼樣了,也出不了遺忘谷,他只好拼命給自己找事做,拼命完成那個可以讓他出谷的目標。
如今又是如此,他不知道東南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出不了皇宮。
但七年前他尚有一個目標可供追尋,如今留給他的卻只有迷茫。
要如何,要如何才能出宮……
或者說,他到底要不要出宮?
他身為一國之君,再也不是七年前孑然一身無所畏懼,如果他出了事,這天下的百姓要怎麼辦?
江棄言坐了很久,很久很久。
午膳沒動,長生急得在門口轉來轉去,他一概不理。
他閉上眼睛沉思,孰輕孰重。
可,可那是能用輕重來說明的嗎?
江棄言終於站起身,推開門,卻不理長生,徑直去了毓慶宮。
大門推開,江盡歡沒有像第一次那樣歇斯底里,只是用一雙警惕的眸子盯著他。
「不叫皇兄嗎」,江棄言自顧自坐下來,「給你請的老師教了你一年,就這麼個結果?」
江盡歡往後退了幾步,直到退無可退,脊背貼上木質牆壁,才低頭認命般叫了一聲,「皇兄……」
「上一輩的恩怨,朕並不想遷怒於你,給你請先生也並非刻意為難於你,而是……」
江棄言面無表情看著江盡歡,聲音很平靜,「朕如果有一天不在了,綏陽需要一個能做主的人。」
江盡歡瞳孔地震,半晌,道,「你…你要幹什麼?!」
「你無需知道」,江棄言敲了敲桌面,「朕希望你明白,你不是百姓家的孩子,你不能隨心所欲,你必須放下任性,撿起你身為皇嗣的擔當。」
「江北惘教不好你,朕來教」,江棄言的目光沒有落點,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江北惘把你慣成了個紈絝,朕卻要鞭策你成為朕的繼位人。」
江盡歡越聽越低下頭,良久,他喃喃,「我不要。」
「你沒有不要的權利」,江棄言忽然出手,一把掐住江盡歡的脖子,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平淡中卻透露出無邊森冷,「要麼拼盡全力學會怎麼做一個君主,要麼朕現在就掐死你。」
見江盡歡快要喘不過氣,江棄言才鬆開手,坐了回去。
江盡歡喘了好幾口氣,癱坐在地上良久,忽然笑起來。
「皇子不就是要越紈絝越好?」江盡歡笑容越來越大,「你從前是太子,你頂著壓力就好了啊,我又沒辦法跟你爭。」
「如今你是君,這天下是你的,關我什麼事?你憑什麼管我,憑什麼要我去學你該做的事?我多麼自覺啊,從小到大我自覺做一個小廢物,就是不希望招惹你,招惹出什麼殺身之禍,你不忌憚我要我的命我就已經很知足了,你說的那些我聽不懂,我也不想承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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