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時不信邪,他從不覺得謝流淵是個丟三落四的人,因此他重新蹲下去,在剛剛點河燈的地方尋找。
謝流淵看著他,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輕飄飄把腳邊的火摺子踹進了河裡。
火摺子飄了一段距離,終究是打著旋兒沉入溪底,這下算是死無對證了。
實在找不到,商清時只能認命地將手遞給謝流淵,任憑他牽著自己往茅草屋走。
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他的耳廓乃至臉頰都泛著薄薄的一層粉,如同雨後的桃花被沖淡的顏色,在蒼白的肌膚上綻開,漂亮得仿佛最穠艷瑰麗的水彩畫。
謝流淵與他並肩而行,一側頭便能看到如此旖旎的風景。
這才在秘境裡待了十幾天的時間而已,商清時身上已經幾乎沒有長生殿的檀香味了,有的只是皂角和陽光的味道。
謝流淵不禁開始想,若是自己和他待得久了,他身上會不會也染上自己的味道?
應該會的吧。
眸光黯了黯,謝流淵好意提醒道:「師尊小心腳下,前面有塊石頭。」
……
好不容易回到茅草屋。
商清時感到精疲力盡,迫不及待進了臥房,就要往床上躺。
謝流淵連忙拉住他,指了指他髒兮兮的鞋子。
以前他也不脫鞋就睡覺,可那時能用方便的清潔術,現在卻不行了。
要是把床單和被子弄髒,謝流淵得手洗一遍,很麻煩。
他把腦袋埋進枕頭裡,翹了翹腿,示意對方幫他脫。
謝流淵很快會意,一手握住他蒼白纖細的腳踝,另一隻手緩緩解開鞋子的綁帶。
還用自己的衣袖,幫他把腳上不小心沾染到的泥點擦乾淨。
這時候裙擺短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裙子乾乾淨淨,愣是一點泥也沒沾上。
把他懸空在外的腳放到小木床上,又幫他蓋好被子,謝流淵這才轉身去了院子裡。
商清時懶得動彈,安安靜靜躺了許久,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換衣裳。
垂死病中驚坐起,他連忙環顧四周,明明記得自己把換下來的衣裳放床邊了,抬眼看去,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不禁朝院子裡問道:「謝流淵,我下午穿的那一套衣裳,被你放哪裡去了?」
「我正在幫您洗。」
商清時倒吸一口涼氣,心頭那股不好的預感被坐實了:「那還有一套呢?」
「在外面曬著,」謝流淵的語氣十分平靜:「還沒曬乾。」
一縷微風從窗外吹來,吹得商清時心裡拔涼拔涼的。
完了。
衣服沒幹之前,他都得穿這件裙子了。
他重新把臉埋進枕頭裡,羞恥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或者是乾脆把自己捂死。
結果還沒捂死,他先感到一陣困意。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他衝擊太大,腦子都快要燒冒煙,已經完全不能再思考了。
他扯起被子。
這玩意兒也短了一大截,蓋住腳,頭會露出來。蓋住頭,腳會露出來。
取捨之中,商清時選擇把頭蓋上,很快便陷入夢鄉。
謝流淵洗完衣服,回到臥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師尊渾身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腳的詭異畫面。
這還真是……
一點被子也沒給他留。
他躡手躡腳躺上去,這床實在太破了,但凡動靜大點,都要發出嘎吱嘎吱的異響,一副隨時都會轟然倒塌的模樣。
結界內晝夜溫差極大,白天溫暖舒適,夜裡卻有些冷。
謝流淵輕輕捻起被角,嘗試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然而被子紋絲不動。
「……」他只好親自上手,扯出被商清時壓住的那一角。
明明他只是很正經的,想把被子挪過來一點。
卻在被子滑落時,腦子裡的思緒全被打亂了,控制不住地盯著商清時的臉瞧。
銀髮如雪,遮擋住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雙緊閉的眼。
躺這么小的床,著實是有些委屈他了,他瑟縮著肩膀,睡顏不太安穩。
再往下,裙子松松垮垮,露出裡頭的東西來。
下午掉在桌上時,謝流淵沒敢仔細看,然而他現在卻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上面繡的是鴛鴦戲水的圖案。
腦子裡好似有煙花轟鳴,有一瞬的空白。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來的膽子,顫抖著手指撩開商清時的銀白長發,在他唇邊淺淺地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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