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話,沈佩珮轉身拎著裙子就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有狗在後面攆。
「二娘,二娘」
沈佩珮人還沒進屋,就先喊起人,「你知道安置屋起火了嗎?」
崔二娘同樣也心急地起身跑到門口,牽起沈佩珮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個。」
「安置屋起火,我爹剛被叫去御書房,我想去又拿不定主意,這才來找你。」
沈佩珮看她也是一臉擔憂,想了想,壓低了嗓子:「去,但我大伯伯不讓我出門,只能你先出去,再把車停在對面是荷花池的南牆根,待我翻牆出去,我們再一起走。」
崔靜規矩慣了,第一次見要翻牆的大小姐,不由得愣了一愣。
沈佩珮輕輕推了她一把,「快走吧,時間緊。」
她這才回過神,點點頭,「好,你動作快些。」
安置屋的火來得又急又猛,偏偏正逢春末夏初,吹的東南風,狂風卷著濃煙往城裡灌,靜安城上便多了條涌動的黑龍。
沈佩珮到的時候,火勢正猛,整個安置屋像個熊熊燃燒的火焰山,火焰山下人人灰頭土臉,根本分不清是紅衣的救火隊,還是死裡逃生的涼州流民,只能看見驚魂未定,痛哭流涕的面孔。
沈佩珮和崔靜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甚至還不等反應過來,就被人潮推到了火場邊緣。
悽厲的哭嚎震天響,又將兩人飄出去的魂魄硬生生拉回了身體。
沈佩珮和崔靜對視了一眼,便分頭往人堆里擠。
逆著人流,沈佩珮根本看不清誰是誰,只能一邊擠,一邊喊月月的名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紛亂的人群擠到一處熏得黢黑的空地。
這裡是最開始著火的地方,火已經滅了,姿勢扭曲的燒焦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幾個趁亂來偷東西的賊,見沈佩珮頭髮散了,衣服也髒兮兮的,以為她是同行,很不客氣地想將她趕開。
「去去去,這裡我們先來的,先來後到的規矩都不懂。」
沈佩珮被擠了一路,頭腦發昏,根本就沒聽清他們說的什麼。只用手在身上比劃了一下,「你們有看到一個女孩子嘛,大概這麼高。」
那幾個人看傻子一樣看她,甚至伸手推她,「沒見過,這裡沒活人,要找去別的地方找。」
她一推沈佩珮,露出了系在腰上的灰色布袋。
沈佩珮恍惚了一下,抓住了那人推她的手,「你這布袋子哪來的?」
「和你有什麼關係?」,那人下意識想掙脫,扯得她踉蹌了一下。
「這袋子哪來的?」,沈佩珮不鬆手,眼神瘋子一樣偏執,「帶著這個袋子的姑娘呢,小小一個只到我胸口的姑娘。」
「哪有什麼姑娘?」,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我撿的。」
「在哪撿的?」
那人抬手往被燒斷了半邊的牆角一指,「就那,人沒被燒到,衣服還是好的,就是太爛了我都懶得扒。」
沈佩珮腦袋「嗡」地一下,失魂落魄地放了手,踉蹌著走過去。
焦黑的牆板,被風吹得晃個不停,發出「吱呀吱呀」刺耳的響聲。
一個瘦小的女孩趴在地上,散亂的頭髮被火熛過,發尾打著卷,也被風吹得飄啊,飄啊,晃個不停。
「月月」,沈佩珮喃喃著她的名字蹲下身,去撥開她頭髮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少女的臉花了,口鼻沾了黑灰,表情也不扭曲,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睡在那裡。
「月月」,沈佩珮,伸出手指擦去她眼下的灰塵,「月月,別睡了。」
「你的花生粥還沒吃,去我家吃好不好……」
不知從哪走來個拿著半邊碗的老太婆,眼睛盯著沈佩珮轉了一圈,突然衝過來一把搶走了她已經被擠得掉在頭髮上的木頭簪子。
沈佩珮被她扯得頭皮疼,轉過身想要搶回來,卻發現她小孩子一樣把簪子藏進懷裡,畏畏縮縮地縮進牆角,看著她滿臉的恐懼,「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對上她的目光,沈佩珮曲了曲手指,最後也只能默默轉過身認栽。
「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放的火」,那老太婆淒涼的哭聲在一片混亂中格外刺耳,「我沒看到,別打我,我沒看到一個老和尚放火,我什麼都沒看到……」
等等,
沈佩珮緩緩轉過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你說是一個老和尚放的火?」
「我沒說,我沒說。」,老太
婆把臉躲到手肘後面,「我沒看到,我真的沒看到,別打我,別打我了。」
「不是」,沈佩珮蹲下身,柔聲哄道:「再說一遍,你看到了什麼?一個老和尚是不是?」
老太婆「嗚嗚嗚」地哼著,從手肘縫偷偷瞄沈佩珮。
「你再想想?」,沈佩珮將自己身上所有口袋都摸了個遍,可她今天出來得急,什麼都沒帶,連個香囊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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