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由榔多少有了些活氣兒,般般趁熱打鐵道:「丁魁楚又來勸了,催著咱們抓緊動身前往廣東肇慶呢!」
這位對話中出現的丁魁楚,乃是弘光帝時啟用的兩廣總督,自安仁王離世之後,他幾乎是一天三次登門,懇請新任的桂王——朱由榔移駕廣東肇慶的王府。朱由榔強打精神應付了幾次,最後乾脆都推給趙般般來敷衍了事了。
「般般,你知道我的,我不適合承襲王位,我不如兄長。」朱由榔垂下了頭,方才還殘留的一絲笑意徹底消散了。
「在那華麗冰冷的椅子上坐著,於我而言,和囚於牢籠無甚區別。我也隱隱覺得,移駕廣東肇慶只是一系列事端的開始,只怕他們……他們想讓我做的,不僅僅是桂王。」
趙般般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史書上總說,永曆皇帝懦弱無能,一逃再逃,般般不能說史書記錄的有誤,
可在長時間的相處中,她的確也看到了這位未來的永曆皇帝與眾不同的一面。
他的聰慧,他的敏感,他的善良,以及那種先天對於危險的預判,都無數次地讓她觸碰到了那隱匿於文字背後的真實的靈魂。
「小王爺,你——猜到了?」
朱由榔點了點頭:「嗯。先是弘光帝、潞王,再是魯王、隆武帝……現在他們盯上我了,也只有我了……」
「我相信,這些你都了如指掌,但你卻無法告知於我。我也相信,我的結局並不會比他們更好。」一抹苦澀的笑容漫上嘴角,朱由榔看向般般:「所以,般般你說,我為什麼要去肇慶?」
突然,朱由榔微微一怔,面前的女孩兒臉色變了。那令人寬慰的充滿陽光的笑容逐步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堅毅與勇氣。
「因為你要活著。小王爺,咱們要活著。」
「從你的角度來看,去肇慶未必是一步好棋,它預示著更多的危險,更大的隱患。可是從我的角度來看,這卻是一條我知道終點的路。這條路究竟通往何處,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可是……至少目前為止,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你,做你的船長,讓你避開那些暗礁和冰山,讓你行駛在最最正確的航道上。」
般般的小手堅定地拍了拍朱由榔的肩膀,大聲道:「小王爺你不要怕,船長般般——罩著你!」
一絲溫柔的笑意從朱由榔的眼角眉梢流瀉而出,讓他淺色的瞳仁里盈滿了星星。他輕輕點了點頭,應道:「我信你,船長。」
***
隆武二年九月,朱由榔接受了兩廣總督丁魁楚之邀,移駕廣東肇慶桂王府。
緩速前行的馬車上,般般掀開窗簾的一角,讓舒爽的秋風灌入馬車之中。
「呼!」女孩兒自在地長出一口氣,雙腿向前蹬直伸了個懶腰。可惜,般般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腿長,這一腳穩穩踹在了一旁紀春山的皂靴上。
紀春山抬眸,輕輕掃了一眼嚇得直吐舌頭的趙般般,開口道:「好歹有點兒王爺的樣子。」
「這不……這不沒外人嘛!」自那次午夜遇襲之後,趙般般對這個笑面狐狸就有些打怵,是以回答得小心翼翼。
紀春山嘆了口氣:「怕什麼,你一天在小王爺的身體裡,我一天便收不了你。」
般般心中暗道:你不是不想,你那是不敢!面上卻挽起一個討好地笑容,道:「道長大度!」
聞言,紀春山點了點頭,忽地湊近般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可聲音里卻帶著難掩的威脅:「可要是小王爺出了事……」
般般被這張突然懟在眼前的白毛狐狸嚇得一個激靈,發出一聲小狗嗚咽般地驚呼。
紀春山沒忍住笑了,重又坐回到馬車上,緩了語氣:「我看小王爺意志頗為堅決,你是怎麼勸動他的?」
「我和小王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小王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天底下,只有我是真心為他好……還有道長您。」趙般般心虛地找補道。
「你知道便好。」紀春山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接下來的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還不行。」趙般般突然想起了什麼,壓低聲音對紀春山道:「還得道長您出馬。」
「嗯?」本已開始打坐的紀春山,微微抬眸,看向湊上前來跟他耳語的趙般般。
「到了廣東之後,你得去幫我和小王爺找一個人,他叫——蘇觀生。」
而此時的蘇觀生正在經歷他人生中最為丟臉的一日。
時年近五十的蘇觀生,是隆武朝廷的大學士,隆武帝對他頗為倚重。可惜,曾經一腔熱忱的報國夙願,隨著隆武皇帝的被俘而徹底幻滅。耿直的蘇觀生不肯妥協,決定轉投桂王朱由榔麾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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