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小方簡直心膽俱裂,手忙腳亂地在般般眼前蹦來跳去:「聖上,您……您這是怎麼了!」
般般眉頭還蹙著,臉上卻露出甜甜地笑:「沒事兒,硌牙了。」
小方剛想長出一口氣,卻聽路邊的一堆竹筐下響起了清脆的巴掌,伴著嘟嘟囔囔的童謠聲:「缺牙耙,種冬瓜。瓜有黃,割來嘗!」
緊張到極限的腦神經繃成了拉圓的弓,小方猛地衝到般般身側,抽出佩刀一挑那堆倒扣著的竹筐,露出裡面一個模模糊糊蹲著的人影。
「誰!」小方厲聲喝問。
那人也不慌張,一邊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一邊拍著手繼續大聲唱著:「瓜有大,割來賣。賣倒錢,學打拳。拳棍斷,學打磚……」
那人一開始背朝著般般和小方,此時他姿勢僵硬地拍著手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迷茫卻憨笑著的臉。
般般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那人個頭兒雖高,可看那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個智力有些缺陷的可憐人。
小方卻沒有放下手中的劍,衝著那人怒道:「你是何人!」
那人也不回應他,甚至連一眼都沒有朝小方那兒瞄一下,只是愣愣地盯著般般的臉,突然哈哈一笑,大聲道:「缺牙耙,真好看!」
這下,連緊張兮兮的小方也看出來對方是個傻子了,劍尖便緩緩的垂落下來。
般般瞬間便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剛才自己哎呦叫喊硌了牙,那「缺牙耙」定然是指自己了。而這句「好看」應該是那憨兒折服於小王爺的美貌吧!
般般也笑了,開心道:「那你應該這麼說,缺牙耙,真是相貌堂堂。」
那憨兒也是聽話,有樣學樣道:「缺牙耙,相貌堂堂!」
「誒!對咯!真聰明!」
小方看著自家皇上和一個憨兒玩得有來有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想勸又不敢,只得一臉苦笑地看著般般和憨兒侃大山。
「我叫缺牙耙,你叫什麼呀?」
「我叫傻春!」
「你一點都不傻,學東西快著呢!」般般由衷地誇獎道。
「我也覺得,傻春以後……以後要考狀元!」傻春也由衷地點著頭。
「好啊,有志氣!考中了來當我的大學士!」
小方差點兒笑出來,心中暗道:聖上,這事兒您和蘇觀生蘇大人商量了嗎?這就把蘇大人的官兒許給傻春了……
見般般和傻春聊得開心,小方也不便打擾,便收刀入鞘,自顧自地在巷子裡巡起邏來。倒不是他真的擔心會有什麼刺客突然出現,實在是不想讓旁人看到自家皇上竟然和一個憨兒成了朋友。
小方剛溜達到巷子口,猛然跟被人點了穴一般,僵在了原地,緊接著身子一矮,貓著腰跑回到般般身邊,壓低聲音道:「聖上,不好了!丁……丁大人朝這邊兒來了!」
般般正聊得開心,不由得一愣:「丁大人,丁魁楚?」
「正是!」
「那……那便來唄?咱們又不偷不搶的……」話說到一半,看著小方苦澀的圓臉,般般才驟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們這可是微服私訪,要是被發現了,般般自己還好說,只怕小方可要遭罪了,趕緊道:「那……那咱們抓緊藏起來啊!」
般般和小方都沒有料到,竟然是傻春反應最為迅速,他猛地抄起一個竹筐,登頭蓋臉的就罩在了般般的身上,緊接著又給小方套上了一個破簍子,最後再將自己小心翼翼地塞進一堆破草蓆中。
三人剛藏好,便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透過破爛不堪的竹筐,般般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面,腳步匆匆的丁魁楚。
他的身後,跟著四個頗為面生的男子,看上去凶神惡煞,殺氣四溢。
「李大人當真做此決定?」丁魁楚壓低聲音對身後的男子道。
「丁大人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李將軍的決策可不是您能隨便攛掇的。」男子回答得傲慢無禮。
丁魁楚被噎了一句,也不敢發怒,只是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一隊人行色匆匆的消失在巷道的深處。
般般只覺得心裡一沉,歷史上丁魁楚的行徑她是爛熟於心的。與始終主張抗清的瞿式肆不同,丁魁楚心中記掛的既不是朱由榔,亦不是天下百姓,而是他積攢的萬貫家財。在真實的歷史中,李成棟率軍攻入了廣州,活捉了紹武帝,小皇帝朱由榔嚇得腳底抹油,從肇慶逃往梧州。而本應隨駕的丁魁楚卻從梧州溜走,跑去了岑溪。
誰料,丁魁楚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李成棟惦記上了他的萬貫家財,誘而殺之。最終,他死在了自己存有精金八十餘萬的大船上,敗在了自己橫徵暴斂的金銀珠寶手中。
可是,這裡可不是梧州,是肇慶啊!
難道,歷史又一次……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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