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州臉色一凜,從牙縫中蹦出兩個字:「揚州……」
那夜慘白的月光,那滿地淋漓的鮮血,那傾倒一地,姿態僵硬詭異的屍體,那灌滿鼻腔的鐵鏽味兒,似乎又在這一刻充斥了她的周身。
往日之怨,今日之仇,齊齊幻化為此刻立於馬上,捧腹而笑的多鐸。他狂放咧開的嘴角,他被霧氣打濕的白森森的牙齒,他的每一靜,每一動,他的每一顰,每一笑,都讓趙明州感受到徹骨的恨意。與今人古人無尤,唯與直逼眼前的現實息息相關。
她冷冷地看著多鐸,任由潮濕的冬風吹打在臉上。
這就是滿
清的王道?這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罰?
若是王道欺凌弱小,便逆王道;若是天地顛倒黑白,便破天地!此法亘古未改,此路生生不息!
激憤、怒火、屈辱、怨恨齊齊湧上心頭,倒是把看似迷霧重重的前路激出了一線光亮,趙明州深深地看了多鐸一眼,調轉馬頭,向著戰場的中心衝去。那裡的戰事已成焦灼之態,危險重重,但也孕育著更多的機遇。
「想跑!」方才的對峙,多鐸也明顯感受到了趙明州在力量上的弱勢,見她此時逃竄哪裡肯依,拍馬便追。
趙明州的花斑馬年歲大了,腳程自然比多鐸的戰馬落後許多,多鐸自認這差不出去幾個馬身的距離,只消一呼一吸便能追得上。孰料,前面不遠處的紅影速度雖然不快,可勝在穩健紮實,哪怕在泥濘濕滑的泥漿中都鮮少打滑,而他自己的坐騎追得越急,腳下的步子卻越亂,反倒失了先機。
多鐸心下焦急,手便向馬背上的箭筒摸去,到了手的兔子可不能再讓她溜了!滿人最重騎射,而他的騎射水平又是諸王之中的翹楚,他自問有一擊斃命的能耐。
彎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直向明州的後心扎去!
「明州!趴下!」
桐君警示的大喊幾乎和趙明州趴伏的動作同時完成。
肩膀上的刺痛卻勾起了明州嘴角的冷笑,她微微側頭,看向依舊緊追不捨的多鐸。和這幫滿人打交道了這麼久,她怎麼會忘記他們愛放冷箭的特性呢?
而唯一讓她主動將脆弱的後背露給對方的原因,只有——
她拔出那支只是擦破了點兒皮的冷箭,高高舉起。
「狗韃子,不要臉!打不過,放冷箭!箭術差,只擦邊!真狗熊,假豪傑!」
第79章
迎戰多鐸(六)此刀名曰白虹,今日將……
跟在後面急得臉色慘白的桐君,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暗褐色蜿蜒滿臉的疤痕輕輕地蹙在一起,泛起溫柔的漣漪。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前面高舉利箭,啞著嗓子喊得抑揚頓挫的女人。
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哪怕在人命如草芥的戰場上,哪怕冒著如蝗的箭矢,如雨的槍火,哪怕後面緊追不捨的是鼎鼎有名的豫親王多鐸,她也能急智機變,將最爛的牌,打出最出乎意料的組合。
看著多鐸鐵青的臉,桐君也隨著趙明州高聲唱了起來:「狗韃子,不要臉!打不過,放冷箭!箭術差,只擦邊!真狗熊,假豪傑!」
在以命相搏,摩肩接踵的戰場之上,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如同划過天邊的火流星,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明明是她中了箭,卻偏偏如驕傲的鳳凰讓百鳥來朝。而緊跟其後的多鐸,反倒成了囚在籠里遊街的賊,被釘在了眾人目光的恥辱柱上。
趙明州所到之處,所有的明州軍都大聲跟著唱和,甚至連多鐸部的後方都響起了隱約的歌聲,那是叛而復反的李成棟部,成為了扎在多鐸軍後方的一根刺。
不同的口音,變調的歌聲,成為掩護趙明州最好的保護色,也成為了捅向多鐸心口的匕首。多鐸何曾受過這般奇恥大辱,他只覺自己的頭皮突突直跳,心如擂鼓,連握著韁繩的雙手都開始發麻。
他只是朝趙明州射了一箭,怎能料到引發了這麼誇張的連環計。此刻,他既不能冒著眾矢之的再放射一箭,也不能任由趙明州這樣肆無忌憚的唱下去。唯一的辦法,只有拼盡全力追上趙明州,將這個可惡的女人斃於刀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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