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一切瑣碎計較,都要提前部設,搶先籌謀,隨便舉出一項,便會耗去十日的光景,即便是全面鋪展,多方突進,那滿打滿算也要十日有餘。而十日前,明州軍正高歌猛進,所向披靡,何曾想到金陵城內,這麼大一局棋正等著請君入甕呢?
多爾袞之陰毒機敏由此可見一斑。
「可是,這樣僵持著也不是辦法,我們雖然進不去,可他們也出不來啊!」會上,有人提出了大家心目中的疑問。
可解決這個問題的,竟然是一為不起眼的鄉民。
「軍爺們有所不知,此刻咱們金陵正逢梅雨季,最是雨水充沛,若是雨水不停,玄武湖倒灌,再加上即將到來的梅汛,只怕……」
那鄉民咽了口唾沫,為自己發現的可怖陰謀瑟瑟而抖:「只怕城外的營地將盡成澤國啊!」
白髮老嫗聞言,連連點頭:「老身還記得萬曆三十六年的金陵水患便是如此,梅雨不斷,長江暴漲,極是駭人。」
趙明州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距離梅汛還有多久?」
鄉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聲商議了片刻,得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心臟驟縮的結論:「至多四天。」
***
「四天……」多爾袞看著湯若望呈上的摺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趙明州,短短四天,你又能做得了什麼呢?三百壇黑//火//藥,換你明州軍一成精銳,你怕是也沒料到會有此結局吧?」
額爾克和湯若望並排跪在殿上,大氣兒不敢出。自那場大勝之後,多爾袞便時常自言自語,徹夜不眠地盯著金陵城圖,口中念念有詞。額爾克不敢問,更不想問,他只能將腦袋縮得更低一點,再低一點,防止此刻喜怒無常的多爾袞注意到自己。
「額爾克——」殿上傳來多爾袞威嚴的聲音。
「奴才在。」額爾克恭敬道。
多爾袞擱下硃筆,用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拈轉著拇指上的扳指,神色在晃動的燭火中忽明忽暗。「趙明州此刻在做什麼?」
「回額真,」額爾克頭抵著青磚,「據探子來報,趙明州正帶著明軍在秦淮河搜羅漁船,連破舢板都不放過。」
「那百姓呢?」多爾袞的聲音裡帶著譏諷,「還把她們當作救世軍前呼後擁嗎?」
額爾克謙恭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個自覺格外純真誠懇的笑:「是額真的妙計奏了效,城外百姓皆閉門不出,看明州軍都覺得晦氣得很。聽說,這些明州軍發了狠,連百姓的漁網都搶呢!」
多爾袞終於暢快地大笑起來:「這南蠻子也有技窮之時啊!又是征漁船又是搶漁網,只怕是軍糧告急,難以為繼了。」
額爾克見多爾袞終於有了笑臉,趕緊佯裝白痴地追問了一句:「額真,那咱們需要做什麼,就看著她們鬧騰?」
額爾克可不傻,他明明知道此刻流沙圍城,城裡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也進不來,可他偏偏要綴上這麼一句,用自己無知的問話,突顯多爾袞的英明神武,讓自家主子的笑容在臉上維持得更久些。
果然,多爾袞頗有些無奈地抬起頭,睨了他一眼,道:「她們要征就隨她們征,她們要搶就任她們搶,反正無非四日,總得讓明州軍做一群飽死鬼吧!」
緊接著,又一陣難以遏制的朗笑聲在殿中迴蕩。
額爾克長舒一口氣,心裡為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問話完畢,志得意滿的額爾克和湯若望並肩踏出大殿。與額爾克滿面笑容不同,湯若望卻始終愁眉緊鎖,在即將與額爾克分道揚鑣時,一把拽住了對方。
「額大人,你方才說明州軍在徵用漁船,對吧?」湯若望道。
「是啊,怎麼了老湯?」額爾克輕飄飄回道。
「下官可是聽說,明州軍徵用的可不僅僅是漁船,而是專門用於養殖珍珠的『蚌船』。」
額爾克撓了撓頭:「管它漁船蚌船,不都是船嘛?」
湯若望使勁搖著頭:「這可不一樣啊額大人,下官聽說那蚌船龍骨中空,最是能暗藏玄機,如果明州軍明修棧道,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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