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著聲音回過頭,目光凌厲的看著對方:「懷貞呢?屋子裡的人呢?」
下人連忙低頭回稟:「剛才春璞戲園來人傳話,說小公公與那位姑娘一同去了戲園看戲。您若要尋他們,便去那裡。」
馮鈺聽過此話,眉心反而皺得更緊。他轉身進了屋子,脫下官服,隨意扯了件湖藍色的綃紗薄衫套在身上,然後徑直去了戲園。
春璞戲園是去年年底新開的場子,專門唱南戲,整班戲子皆是從江南請來。自絲竹管樂,到曲調腔韻,俱是地道南調,極得京中達官顯貴的青睞。
戲園坐落於最繁華的石坊街上,來往看客形形色色,既有文人雅士,亦有尋常百姓,甚至不乏結伴而來的女眷。堂中茶香裊裊,簾幕輕垂,眾人或觀戲,或閒談,氣氛悠然愜意。
戲園裡的坐席高低有別,價格均不相同。葉南晞向來不在享樂上委屈自己,甫一踏入,便直接登上二樓。二樓席位寬敞舒適,又與對面的戲台平行,不必仰頭,觀戲最是清楚不過。
懷貞年紀小,雖然體格已與成年男子無異,但心性還保留著天真的少年氣,對玩樂有著天然的痴迷。
平日裡,他不是拘於宮禁,便是跟在馮鈺身邊隨侍,極少有機會光臨這樣熱鬧的場合。因此剛一踏入戲園,他便顯得格外興奮。此刻更是雙眼緊盯著戲台不肯挪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的瞬間。
葉南晞側眸瞥了懷貞一眼,隨手從盤中拈了幾粒花生,一邊慢條斯理地剝著,一邊隨口問道:「你師父沒帶你來過這種地方?」
懷貞依依不捨地從戲台上收回目光,回頭對上她的目光:「他?他才不會來這裡,他平日裡要麼在宮裡當值,要麼就是各種交際應酬,剩下的時間便將自己悶在屋子裡。」
葉南晞笑了笑,捏著花生仁送進嘴裡。她慢悠悠地嚼著,聲音微有些含混:「你這個師父可真是無趣,做他的徒弟,怕是要憋出病來罷?」
懷貞訕訕一笑:「那倒也沒有,師父很好,他就是這樣的性子,清心寡欲的很。從前曾有人在背後打趣他,說給他串佛珠,他便直接能進廟裡當和尚。」
葉南晞依舊笑著,可是那笑意里添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感慨。其實馮鈺並非天生如此,從前的他也愛熱鬧,最喜歡帶著自己四處閒逛,每每出門,他的興致總比自己還高。
隨手將未剝完的花生擱回盤中,她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微微側過身,她作勢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盞。哪知就在偏頭的剎那,恰好撞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馮鈺。
馮鈺一階階登上樓梯,正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葉南晞默默注視著他走近,懷貞卻是對馮鈺的到來毫無察覺,依舊盯著台上的戲幕挪不開眼。
眼見著馮鈺行至近前,葉南晞剛預備開口,馮鈺卻已搶先一步,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懷貞!」
懷貞正看得入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喝斥驚得一激靈,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怯怯地縮了縮脖子,他揪著衣擺,小心翼翼地喚道:「師父……」
馮鈺面色陰沉,目光冷峻地凝視著他:「你如今的本事越發大了,我讓你守在府里給我看人,你倒是把人給我看進了戲園子?」
懷貞自知沒能辦妥師父的囑咐,於是很認命的低下頭,心甘情願的領受訓斥。
師父訓斥徒弟本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是落在葉南晞眼裡,像極了一出指桑罵槐的大戲,遠比戲台子上的戲碼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扶著膝蓋快速起身,她抬起手臂,一把將懷貞護在身後:「你凶他幹什麼?這地方是我要來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馮鈺望著葉南晞護著懷貞的樣子,茫茫然的,心裡生出一點醋意。抬手一指懷貞,他加重了語氣:「他未辦成我囑咐的事,我訓斥他幾句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葉南晞眉心緊蹙:「可是你這囑咐根本就不合理。你讓他看著我,他能看得住嗎?再說了,你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
馮鈺目光銳利:「憑什麼?你說憑什麼!」
葉南晞聽他話里有賭氣的成分,不是個理智客觀的態度,於
是調轉話頭,只低聲說道:「總之,你有什麼不滿,就直接沖我來,別在我面前遷怒無辜。」
葉南晞的本意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夫妻間的事兒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然而這一幕落在馮鈺眼裡,卻成了葉南晞捨棄自己而護著旁人。
滿腔委屈與妒意翻湧上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偏過頭,竭力避開她的目光,嘴唇翕動,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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