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川若不拜入青冥,來日也必成大器。
房中,白及顯然也因為白沫涵難得的好學爭氣而震驚,給她細細解釋一番後喜上眉梢,哈哈大笑說乖女今日叫為師大開眼界!
寧玉光咋舌道:「師父也太疼她了。當初把她抱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拉著咱們一個勁兒地顯擺,今天她把策論背過了,我看師父接下來能誇她一年。」
這話一點也不是虛言。當初白及外出遊歷,抱回一個戰亂里遺棄的嬰孩。他解了自己的棉袍大氅裹著她,頂著風雪走回青冥山,繞過山重水複的隱秘山路,將白沫涵帶回了師門。
當時山門裡的小少年們正踏在薄雪之上練功,看見白及,紛紛收勢迎上去,行禮喚著「師父」。但白及一點都不懷念他們似的,只將自己的棉袍露出一個縫隙來,給他們炫耀。
那年的段玉樓只有四五歲,拿著小木劍,也像模像樣學起了青冥劍誓。
最小的徒兒有心向師父顯示自己的穩重,以表達自己長大了的心意。此刻聽人來叫他,方像模像樣地收了劍,過來對白及行禮道:「師父,青冥劍誓前兩式,我已經學會了。」
白及看見他方才練劍的動作了,同他道:「你年紀尚小,學會了動作,再勤加練習足矣。回頭讓你大師兄幫你調一調姿勢。」
白及湊近了段玉樓,鬍子興奮得一抖一抖,喜道:「你瞧,師父也有個小丫頭了!」
段玉樓沒能騙到第三式,擰著眉毛,看著小姑娘,頗為不順眼。
他從那時候就意識到,在青冥山這一座小小的山門之內,白沫涵將會在未來的很多年裡,都肆無忌憚地騎到他們頭上。
事實果然也就是如此。白得了一個寶貝女兒,白及有意無意地炫耀了十幾年。
段玉樓瞧著房門內驕傲的白沫涵,看她笑意裡帶著一點得逞的壞,想她真是一貫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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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一過,二師兄張玉山便也拜別了師父,下山歷練。
臨行前他頗為擔憂地看著簇擁他出來的這一行人,不住地絮叨:「……我烙好了餅,都放在架子上頭,拿蒸籠布蓋著。醃好的鹹菜在牆角缸子裡,你們記著吃。小七,我給你做了一碗酪,還在鍋上蒸著,你再等半個時辰,記著取出來,不然就老了……」
寧玉光笑著推他一把,道:「知道了知道了,都說了幾遍了。你放心歷練去罷,我們照顧得了自己。」
他信誓旦旦拍著胸脯,張玉山的目光卻更猶疑了:「不如我去和師父說,我不下山了。我實在放心不下你們——」
「走罷——」
事實證明,張玉山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第一天,大家吃完了張玉山提前備好,只需上鍋一蒸的精緻菜品。
第二天,大家把第一天剩菜吃了。
第三天,裴玉成和寧玉光翻了兩張弓進山了。
第四天,他二人又進了山。
第五天,青冥山那些聰明的獸禽躲得無影無蹤,眾人被迫把架子上的烤餅和角落裡的醃鹹菜取了出來。
第六天如上。
第七天,大家終於在極度崩潰里吃完了最後一張餅。
白沫涵苦著小臉道:「我好想二師兄。」
裴玉成:「我也。」
寧玉光:「我也。」
裴玉川頂著滿肩的責任走進廚房,沉默了一個時辰後走了出來,表示他辜負了大家的期待。
世家公子,哪裡會做這些?
最後喬譚艱難地舉手,表示他可以去試一試。
手藝自然是不如張玉山,但總算能吃上正兒八經的飯了。
白沫涵亮著眼睛誇他,夸到喬譚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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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樣的日子一晃眼,一年一度的考校,便要在三月初到來了。
這種考校,文武皆有,人人都需得全力以赴。故而每年除了白及與白沫涵,沒有一個不用功努力的。
白沫涵從不擔心,因為她從來都考不過。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悠閒的場面——青年們個個通宵誦讀,白沫涵呼呼大睡;青年們個個大汗淋漓,白沫涵呼呼大睡。
她自然也有睡醒的時候。
青冥山上少年時,有人一身青衫薄,長劍宛轉飛花碎,有人靜坐花容艷,妙目瀲灩不離轉。
靈巧輕薄一柄寒霜劍,被段玉樓用得長風颯沓,和裴玉川對起招來,絲毫也不落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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