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嫣見她低頭臉紅,目光十分自如從容地轉向了原景時那邊。因為座位的角度,不大能看清原景時的面目,倒是能看見原博衍臉上的笑意。如此想來,應當是沒什麼事的。
陶嫣放下心來,遂順著話故意去逗岑姚:「我們岑姑娘也喜歡上哪家公子了?莫不是我們小九?」
岑姚本就被鬧得無措,此刻被陶嫣挑明了話頭,更是顯得慌亂。可她捂著臉倒在陶嫣懷裡的時候,心裡卻想到了另一個人。
陵游啊,也是個又俊俏又厲害的公子。
他其實是很貴氣的長相,卻和原景時這樣天生的皇室貴胄不一樣。他不束玉冠,不穿廣袍,高高的馬尾配勁裝,瀟灑又利落,笑起來的模樣朝氣蓬勃。
他像一陣無拘無束的長風,心向哪裡去,腳下就往哪裡去,天下之大,漫漫無邊,絕不會有能夠關住他的牢籠。
他還喜歡逗她笑,拿鬼點子招惹她,有時候還會小小地欺負她,可是淘了什麼有趣的小玩意兒,他也會千里萬里地趕來送給她。這世上有太多艱難遙遠的相見都需要充足重要的理由,可他與她相見的原因只是想到而已。
他還會保護她,每當她出門在外時遇到什麼危險,他總會突然如天神下凡一樣出現在她面前,無論多麼困難艱險的境遇,都一定能讓她平平安安,就像上回在繹水鎮一樣。
他喜歡拿話欺負她,時常聽不出她話語裡的不舍和挽留,起身就走得無影無蹤。他對她不好,可是又很好。
如果以後祝文茵真的回了家,那陵游也一定是要跟著她回家的。那到了那時候,他們還能像如今一樣不期然地相見嗎?
岑姚的心裡突然就變得亂糟糟的。
傾城的壞心思被陶嫣幾句話輕易化解。她看著面前這和睦的一幕,笑意不減,強行順著陶嫣的話繼續道:「可不是,現成的一位白衣公子。」
當年名動三界的九太子,原形是一尾白龍,化成人形之後,常年著白色華袍,如雪如玉的一位郎君,人前端方爾雅,人後溫柔風流,走到哪裡都惹女子傾慕。
可此白衣,非彼白衣。
聽到傾城這句話,正笑著的陶嫣突然一怔。
白衣公子。
她臉色微微有些僵硬,抬眼看了一眼原博衍。
原博衍與她目光相接,便知道夫妻二人想到了一處。他不動聲色打量著原景時的神色,可原景時什麼表情都沒有,就像沒聽見一樣。
可明明方才,他聽到岑姚被打趣的時候,還無奈地笑了一下。
陶嫣撐著笑意去拉岑姚,打算再次把這個話題推開:「就是個話本子罷了,傾城姑娘編話打趣你,你聽不出來?」
傾城一笑,就和沒看出他們那些尷尬一樣,擺出一副順坡而下的態度來:「可不是,我嘴快,開玩笑呢,冒犯岑姑娘了,自罰一杯請罪。」
原景時執棋的手有些僵硬。
那晚分別的時候,他才知道她是白沫涵。但那時候的她,不是史書上人人唾罵的妖妃,而只是青冥山人人愛護的小師妹。
那個才名冠絕天下、世無其二的段玉樓,也只是一個對她關心偏愛的師兄而已。
若先有白衣段郎人人稱羨,他卻偏偏獨待於她一人。那她難忘一些,也是難免。
故她獨好白衣。
你穿一襲白衣,她或可看你一眼,若讓你生了情愫,你也莫要覺得她是真的喜歡你,她只是喜歡你那件衣裳。
原景時掩在桌面之下的手指慢慢收緊,將自己雪白的衣角抓皺了一片。
他雖喜白色,卻並非是獨穿白衣的。原本是之前有一次在繁記買新衣,試衣裳的時候她贊了他一句白衣好看,他才漸漸開始多穿白衣。
如今才知道,她說的那句白衣好看,當真只是白衣好看而已。
傾城作惡的目的達到,置身事外,趴到窗邊仔仔細細地看戲,說什麼也不回頭了。
她安安靜靜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雖置身在這樣尷尬的氛圍里,心裡卻有些得意的快感。
九殿下,你感覺如何呢?
你在神界就萬分愛慕她,放棄了那些獨一無二的榮華,甘願認罪被貶下凡間,卻還是對她又動了心思。你與她一場情事鬧得天翻地覆人盡皆知,你說你只思慕她一人,可是她從來沒有承認過。
只要她不承認,哪怕是真的,也沒人敢明說它是真的。
而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她從不曾真正愛過你。
傾城活了這麼多年,誰都不信,只信自己眼睛裡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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