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裡,楹花一直在想像她的模樣。
讓少君喜歡的模樣,讓少君痛恨的模樣,溫柔的模樣,狠毒的模樣。
小精靈至今不明白兩種截然相反的樣子為什麼會同時存在在一個人身上,可是如今終於見到了她,小精靈才想到:這原來就是少君執著的念。
「少君少時便有名望,天歲族年輕一輩里,屬他聲名最盛。他相貌英俊,待人和善,性情也熱烈,西境的子民都在盼望著他長大。十八歲成人禮的那一天,四方皆去向他賀歲。」
楹花回憶到此處,面上不自如地泛起驕傲又懷念的笑意。
「那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關節。從那之後他長大成人,可以擔負起家族乃至整個西境的榮辱興衰,證明他有資格成為六翼青獅未來的少主。那天的少君意氣風發,所有人都在呼喊他的名字。」
楹花忘不了那天的獅族少君。成人禮的前一夜,他孤身一人坐在沙丘上,穿著一身利落黑衣,寒星鐵的盔甲放在一旁,他溫柔了那一雙英挺的眉眼看著夜晚的繁星,烈酒微醺里,他眼中滿天星河璀璨而寬和。
他拎著酒壺輕聲與楹花道:「楹花,不知今日她過得如何了?」
楹花沒見過他那般模樣,於是問出了心中自十二年前就一直存在的那個疑問:「少君既然在意,何不親自去看看?」
就看一眼。
一眼的時間,想來是不會出什麼大錯的。
倨傲霸氣的少君自小長在弱肉強食的氛圍里,生死鮮血之中摸爬滾打,少有這樣柔腸百轉的心思,那是楹花唯一見到的一次。
恂奇聽著這話,緩緩地笑了起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意,仿佛他只是這樣想上一想,便足以快樂許久。
他的語調都有些雀躍:「我若與她相見,必然藏不住心中愛慕之意,定要在她身邊寸步不離死纏爛打,非要她也喜歡上我不可。」
少年飲酒,酒烈而醇。他笑著笑著,很快又低落下來:「可我這一生,並不長久。」
那是一個被天歲族深切守護的秘密,他們太強大了,便顯得這一點足以致命。
他們的生命脆弱,壽數與凡人無別,六七十歲而亡,已算不錯。他這一生,註定並不會長久。
「我實在不想她因我死而難過痛心,又不想她因不愛我而不難過痛心。思來想去,還是莫相見的好。若我這一生執念還算能感動天地,但望來生見她,能換個長長久久。」
他有了執念,也就有了弱點,有了對命運安排的無可奈何。他放棄了與她的相見,又放心不下她,怕她過得不好。
陵游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就讓陵游去看她一眼。陵游回不來了,他就要他一輩子留在她的身邊。
那時的恂奇還是個熱血爽朗的少年,出身如此,從沒有過什麼自私自利的想法和行為。那是唯一一次,為了喜歡的人,為了自己躑躅怯懦的貪戀,讓自己最好的族弟放棄了家鄉。
他一直心有愧疚。
恂奇不愛飲酒,酒量也算不得太好,他很快醉了,躺在地上和楹花道:「其實我想過很多回,我們大荒神洲的漢子,哪兒能如此怯懦,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敢說的?我應該去她面前告訴她,我喜歡你,你若喜歡我就和我在一起,你若不喜歡我我就努力讓你喜歡我,你若實在不喜歡我的話就想想辦法,沒辦法的話你就別管我了,我喜歡我的也不礙你的事兒。」
楹花幾乎都要給他鼓掌了。
她攛掇著恂奇立刻去,恂奇卻睡著了。
她趴在恂奇身邊等他醒來,次日他從夢裡醒來,也從一場酒醉里醒來。楹花把昨天他那一番豪言壯語複述了一遍,他聽著風聲評價道:「嗯,挺好的。」
楹花不可思議:「挺好的?就這樣?」
「嗯,就這樣。」
他輕鬆地笑一笑:「我喜歡的姑娘,應該一直都無憂無慮。她不必知道此時此地有個人偷偷愛慕她,許多年之後,也不必知道此人身死大荒神洲。我愛我的,不礙她的事兒。」
向來勇敢過人的獅族少主只怯懦這麼一回,但是這並不是件羞惱的事情,他只是愛上了一個未曾謀面的人。
他只要守護著家人,守護著西境,完成他需要去做的那件事情,然後在這短暫的一生里,安靜而深沉地愛慕一個姑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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