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們說這麼多?」
彤華坐在山石之上,手裡把玩著那個空蕩蕩的木匣,好笑地望著花留影。
花留影隔著一條極小的山溪,坐在她的對面,手裡隨意撿起的樹枝點在溪水之中。
他將面具放在手邊,靜靜看著溪水淌過樹葉,徒留月光折射的點點波光。
他有些無趣道:「原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沒有太大希望,自然也就不會太過失望的。」
彤華道:「把一個已死之人藥活,這還沒用嗎?」
花留影道:「活屍罷了。」
彤華打量著他的神色,想到了自己背後的那個虛影:「即便是活屍,也是有人在期待著的。」
花留影聞言笑了笑:「霍雲棲就等著桑旻,所以鬼藤草給她,正是物盡其用。」
彤華「嘁」了一聲,擺手攆他:「趕緊走。就因為你這一遭,白費我好幾天的工夫——留著看得我心煩。」
花留影笑容更燦爛了。他丟下一句「好嘞」,手裡的樹枝一扔,拿起面具幾下騰挪,就消失在了密林之間。
段玉樓此刻方才現身。
彤華隨手將木盒碎了,手指輕輕搓了搓,趕在他開口之前,賣乖地同他抱怨:「早知道就聽你的了。」
早知道陪著那些人浪費這麼幾天,居然還是把兩株鬼藤草都送給了別人,她就不來折騰這一回了。
原本她是真的想取一株鬼藤草回來救容琰的。
段玉樓非常嫻熟地牽起她的手,再次幫她淨化起體內的濁氣:「儘快把容琰的事解決了也好。」
他有些無奈:「鳳山對你造成的損傷太大了。」
如命書所寫,阮經年當初帶人殺上鳳山,公冶家的人本該盡數死絕,至於容琰,本該在與他決鬥中便墜崖殞命。
但彤華留下了他們的命。
她是為了許多年後的今天,為了另一件事的謀劃千里布局,最後才能綿延到此處。
命運如同千溪歸流,其間一點細微的干擾,最後都會造成巨大的變化。
天理昭彰,各循其道。她自然無法這樣肆意地插手凡人的命格,如此行事的結果,就是降落在她身上的報應。
那一場腐蝕萬物的紅雨,原本是為了留下他們的性命,將一切都撥回正道。但彤華固執插手,所以傷害就到了她的身上。
鳳山寸草不生,人畜絕跡,不傷天神,傷人神。
彤華管轄蒼洲,便享蒼洲凡俗信仰供奉。鳳山一夜絕跡,曾經是對她的一次重創,也是天道對她相應的懲罰。
「不能急。」
她搖了搖頭,但抬頭看了他一眼以後,又十分乖順地站起身,柔柔地投進他的懷抱。
他想生氣,但是還是抬起手臂攬住了她。
彤華在他懷裡道:「你也別急,這事今日沒完,還得再找機會。容琰的命是被我變了的,總得好好了斷,不然將來反傷了我,你不又要心疼我嗎?」
本該是在家人寵愛下出生長成的小公子,因她提前插手,徹底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就連他的出生,都成為了這場長年陰謀中布局的一環。
她在阮經年身邊做謀士李夢微的那些年,親手將容琰培養成了最優秀的細作送到鳳山。原本應當是受家人性命要挾才打開公冶堡的理由,因此變成另一番模樣。
容琰的命書因她徹底改變。
其實彤華一身反骨,也沒少和天命對著幹,諸如此類的反傷有過好幾回,仗著自己身體本來就不好,債多不愁,從來也不上心。
但段玉樓一直希望她儘快解決這些舊帳,尤其是在蒙山下表明心跡之後,他就愈發不加掩飾。
他冷淡地應對著她的油嘴滑舌:「你自己樂意遭罪,我不心疼你。」
彤華抬起頭來望著他,故意皺眉道:「你怎麼也不幫我想想辦法?我原本是打算藉此機會收了鬼藤草,正好救了容琰。容琰好好的,就能拿捏住他長姐容瑜,拿住了容瑜,就等於拿住了她夫君阮經年。一舉多得的好事,這下都不成了。」
段玉樓反問道:「我幫你什麼?鬼藤草已經用完,也算你目的達成。至於阮經年,他還不算老實嗎?」
彤華輕嗤:「真的老實,就不會自己去和繁記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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