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你是我的了。」
這一片刻短暫模糊的記憶,隨著密林里飛速放出的第二箭,在這一眼之間重新來到她的面前。話未盡,人未見,那一箭已帶著強大的神力,重重穿透她左肩——
早不是當初時候。
在玉璣山接應彤華的幾十個使官,在長箭射出的瞬間便閃電般靠近彤華,而比他們更快的是一個清藍色的身影。
陵游臉上沒有一絲平日裡插科打諢的爽朗模樣,只餘下無盡寒冷和肅殺之氣。他手中一柄重劍,攜裂地劈天之勢,自空中逕自對著彤華的方向斬落。
但這一劍卻不是為了殺她。
彤華因那長箭的力量而向後踉蹌了一步,就是這一步之間,她腳下忽然泛起碧色華光,以她為中心迅速向外擴散,直到全然亮起,將她正好睏在中間。
法陣的圖案在她腳下有規律地旋轉,灌注其中的神力順著法陣紋路順暢運轉,將她緊緊制於中心,而後倏然將重壓落在她一人之身。
一切只發生在頃刻之間,彤華身上本就有傷,因此力而立時伏下身去,被壓制在地上,難以動彈。
變故發生得實在太快,她部下的使官們,即便速度已達極致,卻依舊被立刻運轉起來的法陣困在外圍不得近身,還因為試圖闖入的動作碰到了法陣,從而或多或少地露出了眩暈和痛苦的神色。
而陵游那一劍,竟也沒來得及在法陣亮起時作以破壞,神力劈在了法陣之上的結界,結界仿佛銅牆鐵壁一般,只是倏然亮了一下,裂開了極小的一道縫隙,可惜還不及做什麼,又立刻嚴絲合縫地閉攏。
身在法陣之內的彤華坐在地面,膝蓋點地,手掌撐在鬆軟的土地之上,施加神力抵禦,這才緩緩直起腰背,但卻也僅此而已了。
這個法陣明顯只針對於她一人,在法陣運轉起來的瞬間,段玉樓便被隔絕出去。他跟隨陵游那一劍劈開的空隙迅速闖入陣中,因自己不在六道之中,而不曾引發法陣變動,也得以留在其中,只是卻難以真正幫助到彤華什麼。
他的力量流向彤華的身體,卻不再可以為她所用,十分之力在她體內僅能餘下不到一分,隨後又在頃刻之間隨著她運力抵禦而迅速流失。
而隨著彤華施力,她丹田之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她的神力開始變得遲滯,無法靈活運轉,最後幾近枯竭,強行運力,便會受到反噬痛意。
彤華強行運力破除,內臟開始燃起了強烈的灼燒痛感,陣內空間劇烈的擠壓翻絞之力下,逕自使她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
她肩膀微微塌下來,呼吸都開始有些不順暢,她許久沒有過這樣狼狽致命的時候了。
夜幕深沉,如潑墨沉山傾軋而下,都落於她一人頭頂。她獨自留在這光華清透的法陣之內,一身紅衣烈得萬分奪目,只她噙著唇邊血跡冰冷抬眼的那一幕,竟成驚人之色。
她的對面,除了拿著天子劍的原景時,還有昭元。
而從密林深處走過來的、拿著長弓的那個人,是謝以之。
彤華的目光定在他走過來的頎長身形。如果沒有晦澀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她也許真的無法分清他到底是誰。
她肩膀上的痛意劇烈,那一箭是謝以之射出來的,但箭上的神力卻不是他會有的。
彤華的眼神轉向昭元,看著這個明明布陣圍困就好、卻偏要讓謝以之來射她一箭的好姐姐,在如此痛苦的當下,居然還有閒心笑了出來:「你為了殺我,真是煞費心思。」
在法陣之外,將她使官圍住的,是數以百計的菁陽宮使官。
結陣的是她麾下十二部領主,此刻已和一心破陣的陵游纏打在了一處。他們齊齊圍攻陵游一個,攻勢之密集狠絕,全然是不顧死活下了殺手,再不肯給陵游斬下第二劍的機會。
而在法陣之內,布局之前,將藥下在她身上的人,是陶嫣。
彤華感受著體內運力的異常,終於明白了那個藥的異常之處。她只想到了莫讓藥液落入自己體內,卻沒有想到,那個藥原本就不是針對她的身體,而是針對她的神力。
只要觸碰到了她的神力,藥效即可保留,而後在法陣運轉的當下,立刻發作。
那杯由她好友親身釀製親手斟滿再親自送到她面前的酒釀,在這處精絕陣法裡,無聲無息地發揮了必殺的效用。
昭元立定在那一處的身形端莊,居高臨下地垂眼看向彤華:「不是我煞費苦心,是你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任何長進。」
先前在兩儀山那回,彤華的確是輸給了她,但是之後回了定世洲,彤華也沒少讓她吃虧。
她看著昭元冷笑一聲:「當初在兩儀山,你就殺不了我。今日換了個地方,難道你就能殺我嗎?」
她篤定了昭元不敢,所以才在這樣狼狽的時候,還敢譏諷對面:「我就在這裡不動,你敢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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