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個稚嫩又焦急的聲音又在說:可這是南玘啊!
她站在那處不動,心裡翻覆著天人交戰,面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南玘抬眼瞧見了她,笑著舉起了杯,叫「阿冉」。
姜冉終於走近了他,低下頭看他,問道:「麒麟居的事是你做的?」
他回答得漫不經心:「是。」
他去了麒麟居,又去了趟後宮,今晚事多,匆匆忙忙的,連內官都不好用了,竟讓他現在才安靜坐下來喝一口好酒。
姜冉聽見他承認,眼裡一片深沉:「叛軍還沒進宮呢,你就先從裡頭殺起來。那些都是你的親生子女。」
南玘將口中的酒水咽下,面色擺正,隱隱顯出些身為皇族的驕傲之氣來:「正因為是皇家的子女,所以不能做亡國的奴隸。」
只是說完這一句話,他隨即又頗諷刺地笑了出來,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嚴肅都是假象,仿佛他這一生都一直是如此荒唐。
「更何況,他們的母親,都是你塞給我的女人。我又不愛她們,自然也不會愛她們生下來的孩子。」
他壞得坦蕩又自如,完完全全是一個無情無義的混蛋。姜冉一腳踢開他面前的矮案,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別告訴我你是真的對素姬動心了,蠢到把真正的九國璽和布防圖都塞給她了。」
南玘看著姜冉,想她應當是急匆匆從麒麟居趕來的,所以應當還沒來得及去過後宮,也就還不知道素姬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他笑著,眼神纏綿地攫住她的面目:「動心?除了殺人以外,你還會在乎這些嗎?」
姜冉冰冷道:「把真的九國璽給我。」
她不接話,對他真心的話語視而不見,就像過去的許多年裡一樣。
於是南玘當真想到了素姬,他想到她倒在自己面前時露出的解脫的表情,忽而生出些濃濃的羨慕,因為她再也不必在這醜惡的世間苦苦掙扎。
都最後一面了,突然這麼坦蕩地問他索要東西,真是這麼多年頭一回,有些稀罕,但更多的是無奈。
他有些遺憾地說道:「阿冉,憑你的演技,騙我至死也未嘗不可。」
姜冉的眉宇英氣又漠然:「在你身上浪費了這麼多年,到頭來你也沒讓我碰九國璽一回。南玘,你拿我做刀,怎麼不給我點實在的好處。」
南玘嗤笑了一聲:「你給北邊傳了這麼多年的信,他們沒給過你實在的好處嗎?」
他頭一次把話說得這麼明白:「祝文茵讓你這麼死心塌地,沒給過你實在的好處嗎?」
他臉色始終溫柔,此刻撕破臉了,甚至還能從容地抬起手,輕輕地用手指蹭一蹭她的臉頰:「從前也就算了,現在祝文茵都不在了,你還在送消息出去。她是原承思的人,所以現在,她將你送給原承思了嗎?」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輕輕地搖了搖頭:「南國可以亡,誰都可以將南國拿去,但原承思不行。所以,你想要什麼都可以,但九國璽不行。」
姜冉死死盯著他,另一隻空著的手指了指外面:「你給旁人都不願給我,如今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南玘笑得十分暢快:「她不得意,我如何不滿意呢?」
第149章
風起 原來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了。
姜冉對他露出了非常失望的神色。
她在從前的許多時候,都曾因為他的荒唐行徑,露出過非常失望的神色。她似乎從來不曾考慮過他看到這個表情時的心情,所以此刻也是一樣。
她鬆開了他的衣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糾纏,告訴我真正的九國璽在哪兒。」
她對他那些複雜的心路歷程一點興趣都沒有。如她所言,她浪費在他身上的這麼多年都是為了九國璽,所以最後一刻,無論如何她也要拿到九國璽。
她目的如此明確,於是南玘垂下頭,很無奈地笑了。
他在想,他這一生都沒有人教過他,如何才是愛人的正確方式,所以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這樣的無限縱容,其實根本就不能換到心愛之人的真心。
他年紀輕輕,後宮之中已有數十妃嬪,八個子女,這些全部都是姜冉的傑作。
她根本不在乎他會喜歡什么女人,也不在乎他會怎麼對待她們,她只是借著這些作為政治紐帶和犧牲品的女子和孩子,好在前朝達成她的目的。
至於他怎麼樣,她一點兒都不在乎。
南玘笑一下就夠了,他忽然就不想笑了。他頭一次覺得保持笑意是這麼困難又疲憊的一件事。
「真正的九國璽,我已經給素姬了。」
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眼底死水一片,好像那些深沉的愛慕,也一起死在了這裡:「給你或者素姬,又有什麼區別呢?讓你們來的人,不都是祝文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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