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這樣說,希望她儘可能給自己留分寸的理智和後路:「無論如何,莫爭一時之快。只要定世洲能留下,你就仍有後路,將來做什麼,你都還有機會。」
她並非是捨不得定世洲。但彤華背後如今能夠倚仗的只有定世洲的力量。
有定世洲,未必能勝過長曄,但沒有定世洲,彤華就是必輸無疑。最起碼,只有能留得青山,時日長了,等彤華過了這段最難過的時候,她總是可以更理智地思考如何處理的。
最起碼,能保得她這條性命。
彤華明白昭元的意思。
這些時候,她也聽了些外面的風言風語。大抵是說她此時過度,又無力行動,拿簡子昭和紫暮開了刀,看著像是不管不顧的樣子,但等緩過了這段時候,自然冷靜下來,便會知道為了陵游去和長曄對抗是多麼不划算的事。
但這件事上,從來就沒有劃不划算。
她對昭元道:「我沒有拿整個定世洲去和他們拼的打算。」
昭元稍微放下些心來,可是下一刻,便聽彤華又道:「在我對長曄動手之前,自然會為定世洲選好繼承人的。」
昭元倏然睜大雙眼,向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彤華:「你有孩子了?」
彤華淡道:「我神體已經破損嚴重,再無挽回之力,前些時候在蘊靈池休養的時候,我就想,乾脆……」
「我看你是瘋了!」
昭元打斷她道:「希靈氏的血脈依靠神力傳承,你與她之間此消彼長,她傳承了你的神力,你拿什麼去對付長曄?」
她覺得她真是做了一個荒謬的決定:「你沒有餘力,而那更是個毫無根基的孩子。長曄若是知道你這般作為,非要大笑三日不可!你這才是徹底將自己的後路斬斷了!」
彤華整張臉上的表情異常平淡,就是因為太淡了,反顯出一種難以扼制的可怖來。
她已經決定好了一切,並且做好了一切了。
她望著昭元道:「在她出世之前,內廷不會公開她的存在和封號。我會在這之前處理好一切,即便我不在,還有文宜在,他不敢輕舉妄動。」
昭元覺得荒唐:「文宜從來沒有管過這些事。」
彤華道:「我在讓她管了。我們爭了這麼多年,她也安穩了這麼多年,現在天地二界都要對定世洲下手,她也該負起些責任了罷。」
昭元聽著這漠然而冰冷的語氣,緩緩向後退了兩步,目光中無可避免地流露出濃郁的失望來:「你如今這般作為,和她有什麼區別?」
她們兩個都是一樣,作為棋子出生,作為棋子長大,人生里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執棋者縱觀全局後推動的結果。她們因此相殺又相憐,兩敗俱傷,終於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以稍微得到一些難得的自由。
她們厭惡自己的一生被平襄創造又毀掉,而這一刻,她又再一次做了這樣的事。
和她有什麼區別?彤華永遠痛恨平襄,這樣的一句話,是一定會刺傷她的一柄鋼刀。在她們最針鋒相對的時候,在明知道自己與對方都無可避免地遺傳了和平襄一樣的性情的時候,她們都沒有對彼此說過這樣的話。
但在這一刻,當彤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卻並沒有任何被刺痛的反應。
她依舊是萬分平靜的一張臉,漆黑的眼睛裡沒有半分波瀾,死水尚可觸拂,但她卻沒有波動。
她扯了扯唇角,但卻沒有笑起來,只是平平地帶出了三分殘忍冷漠。
「是啊,我也是到了如今才發現,什麼婚姻與後嗣,雖然無聊,但卻的確是有些用的。」
昭元難以接受。
她一貫知道彤華骨子裡有一股瘋勁兒。從前陵游在的時候,她行事有人規勸,自己也有所顧忌,縱然偶爾出格,但總不至於太過分。但現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限制她的人了。
昭元看著她,就像看著當初的尊主平襄。她心裡有失望,有憤恨,也有難過,但她不能對她發泄,因為這一切並不是她自己希望走到這一步的。
昭元生出濃重的疲憊感:「若需要你的女兒掌權,便該等穩定下來了,好好教導她,好好交到她的手裡。若是最後要讓文宜退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她插手。你——」
你甚至一分一刻都不願意等。
彤華望著她失望的神情,道:「我會盡力安排好的。」
而昭元並不相信。這種計劃外的一切衝動謀算,是無論如何盡力,也不可能盡在掌握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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