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華這次搖了頭,卻也沒細說,只道:「琵琶就算了,我也不缺這些。倒是你,貿貿然去做這些,也不怕和北穹仙帝鬧出什麼矛盾嗎?」
玄漓無所謂道:「我怕什麼呀?本就是一南一北,一神一仙,我敬他資歷老才讓著他的。你別管啦,有我父王罩著我,我一點事都沒有的。」
她擺一擺手,問道:「你怎麼過來了?我聽說你前段時候開始去人間玩啦,這次也是出來玩的嗎?」
她臉上明顯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問她道:「是你那位步使君陪著你出來玩的嗎?」
見彤華點頭,玄漓面上興奮之意更甚,問道:「怎麼不帶他下來啊?我就遠遠見過幾次,只知道他長得英氣,個子也高,還沒近些見過說過話呢。」
這位步使君的故事早就在天界傳了個遍,連她沒去過大荒都聽說過他的名字。憑她好奇的性子,便是沒有門路,也得想方設法去見上一回,更別說這還是她好友的使君,那就更要見一見了。
總說忙,見不上,哪裡就那麼忙了。她還差點信了,可是圍獵的時候,他不照樣來了嗎?
要讓她說,她那些四海龍族的哥哥們,雖生性多情,卻一個也比不了。非英倒是有空陪她玩,但他偏偏看不上他父王手中的王璽,遊手好閒,公務是半點不管,天界有名的花天酒地;玄滄倒是很優秀,四海龍王恨不得都搶他過去做親兒子,小小年紀的時候,他就得了長曄的青眼。
他就一個不好。他分明也是個敢偷偷闖禁海斗凶溟的叛逆性子,但他偏偏對她也保持著客氣,並且不喜歡和她玩兒,可見是並沒有把她視作親近之人。
真是想到就讓人沮喪。這白龍太子和在禁海時一樣的英勇而迷人,可惜就是不能被她走近。
玄漓有自己的憂愁事,不足以同外人道。宴席上的時候,她遠遠坐著,看見那位傳言中又忙又不與誰親近的冷漠至極的步使君,分明是雙眼不看席外客,雙耳不聽身外事,就盯著彤華一個動作殷勤,豈不是叫人看得羨慕萬分?
彤華為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出身……他不大喜歡龍族的。」
這個原因倒也是,玄漓異位而處,想若是自己,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但她還是好奇,所以對彤華道:「那下回,若是有機會,你得讓我好好瞧一瞧。」
彤華答應了,和她又說了兩句話,便道他還在外間等候,她先告辭,下回再來與她說話。玄漓難得找到個朋友說話,本來有些可惜,但見她心不在焉,一門心思要出去找他,又實在好笑,擺擺手放過了她。
彤華離了霜湖,和步孚尹繼續踏上長旅。她並沒有一門心思只在玩樂之上,畢竟定世洲內已經有了她需要擔當的責任,所以外出時總是做好大致的計劃,遊玩一段時間便要回去,等步孚尹將公務處理妥當,才會繼續前去下一處好景。
如此這般,彤華清清閒閒,悠然度過六十年。
她再一次從人間歸來,興致勃勃在寢殿裡收拾東西,兩位仙官和兩位仙侍團團圍在她身邊,如往常一般見她從人間帶回來的那些有趣的玩意兒,而後毫不客氣地瓜分而去。
她們聊著人間的趣事,將帶回的禮物也分好,彤華這才收拾了單獨給陵游的那些小玩意兒,獨自抱著往他住處而去,打算如往常一般親手交給他。
快到跟前時,她見到赤蕪在他房門前等。
彤華知道赤蕪和陵遊走得近,樂得看了幾回笑話,於是故意藏起來隱匿了神息,打算看看他們又要做些什麼,既然赤蕪已經等在這裡,那陵游想來很快也就要回來。
果然,沒過太久,那邊長廊上就露出了陵游明亮的藍色身影。
他低著頭快步向前走,仿佛是在想些什麼事情,半分也沒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有什麼異常,沒發現彤華藏在不遠處,也沒發現赤蕪站在門口。
他一路行來,思緒都在別處,邁上台階時一個不備,便被絆到了腳。若是從前,憑他那般靈巧,必然一下就能站住,可這回卻是逕自向前栽倒,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
彤華本是下意識想笑,可是唇還沒提起來,面孔就立刻僵硬。
因為她清晰無比地看到,陵游跪在地上,雙手撐地,不僅沒有立刻站起來,而且還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整個背脊嶙峋地躬伏著,面色猙獰到泛白,連眉毛都緊緊皺在一起。
下一刻,他毫無防備地吐出大口鮮血,一口不停,還有下一口,幾下劇烈的咳嗽讓他瞬間蒼白的臉色又在頃刻間漲得通紅,仿佛連呼吸都被狠狠阻滯。
彤華當即就要邁步出去。
赤蕪看見他如此,飛快跑上前去。她似乎是已經知道了,面上並沒有什麼驚訝,只是有些心疼。她一邊拿帕子徒然地擦拭他身上蔓延的血跡,一邊又去拍他的後背,試圖讓他順過氣來。
「你扶我進去換衣服。」
他艱難地呼吸,攥著赤蕪的手臂,試圖讓自己提起力氣,與她道:「彤華回來了,等下必然要來找我,你幫我把這件衣服處理掉,把地上的血擦乾淨。」
彤華聽見這句話,腳下僵硬,緩緩地,再度退了回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