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彤華沒有時間欣賞。
薄恆觀察著她的臉色,笑道:「看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那就別客套了,直言罷。」
彤華猶豫了半刻,薄恆又道:「你一直不來尋我,想來不是遇到了十分為難的事,今日也是不會來的。既然都來了,那就是走投無路,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她抬頭看著他。作為如今地界的掌權者而言,他的姿態實在是散漫太過,但威嚴又不減少,所以便有一種分外危險的意味,讓人只是看一眼便覺得,想要與他往來,必然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但他沒有說錯。
除了來找他,她的確走投無路。
彤華是思忖了許久,才決定來找他,此刻心中落定,便開口問道:「你可知道長生骨?」
薄恆聽見這個名字,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問她道:「長生骨?你從何處聽來此物?」
彤華皺眉道:「我不便說。」
她微頓一下,又道:「但這事對我來說很重要,若你知道……」
「我知道啊。」
薄恆輕輕笑道:「長生骨這三個字,還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他在她緊迫的目光里緩緩道:「這東西是個緊要的稀罕物,若說本名,傳出去人盡皆知,太過危險。我那時意外聽說了,便隨口取了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名字,叫作長生骨。於是此後凡有聽說此物的,便天南地北地去尋各種稀罕骨頭,自然也是尋不到的。」
彤華急道:「那是什麼東西?」
薄恆頓了頓,不答反問道:「是誰出事了?你身邊那個使君,步孚尹?天歲神族左不過這些事情,你不說什麼緣故,也不難猜。」
他看著彤華複雜的臉色,又道:「還是說,你只知道要找長生骨,卻不知道為什麼?」
他分明是什麼都知道,所以說出來的時候,十分自信且自如。彤華的確是不清楚的事太多,乾脆也不再遮掩,直接道:「的確是不知道。你告訴我罷。」
她承認了,薄恆便沒有再為難她任何,很直接地告訴她道:「簡單地來說,天歲神族太過特殊,既然有修為神速的好處,作為代價,自然也有劣處,即為壽命。他們的壽命與人族無異,不過幾十年耳,至百者寥寥。你身邊那個使君,若算年紀,早該是個八十歲的耄耋老人,恐怕剩不了幾日了。」
彤華平靜的臉色瞬間崩裂。
神族短壽,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又何曾想過他們會有壽命的限制。
她腦中想著陵游嘔血的模樣,又後知後覺地想到步孚尹。在他們一起出遊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表現出過任何異常。
他們都遮掩得那樣好,她從來沒有察覺過任何異樣。
如今人盡皆知她不問公事,所有事務都把控在二位使君的手中,外間流言紛紛,說她是個滿腦子小情小愛的愚蠢神女,被使君架空了都不為所動,真真令人恥笑。
她全然不為所動,面上依舊我行我素。但沒有人知道,即便整個璇璣宮都把持在步孚尹手中,但這依舊還是她的璇璣宮。
如果不是因為陵游嘔血,她不會讓慎知去使官殿索要文書。來給她遞送公務記錄的那個使官是她的人,雖然步孚尹有瞞著她的私事與心腹,但好在他的心腹中,卻依舊還有聽她話的人。
她是平襄的女兒,她怎麼可能不會玩這些權術遊戲?
她由此可以知道步孚尹瞞著她私下做的所有事情。他在用自己可信的使官四處搜尋長生骨,此舉已經長達數十年時間,足跡幾乎遍布所有可去之處,卻依然毫無所獲。
她原以為此事也許與他向長曄報仇有關,自己也私下查過幾回,並沒有查到有關長生骨的任何消息,便也擱置了下來。
但是陵游的反應告訴了她,也許此事並不是那麼簡單。
步孚尹去找長生骨,是為了陵游。
明面上,天地間只剩了一個步孚尹是天歲神族。她說起長生骨,薄恆自然就會聯想到步孚尹。
可是彤華對陵游的來歷清清楚楚。因為他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太奇怪了,他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小神女太過好奇,態度又太過溫柔親和,他對她太好了,心甘情願地留在了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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