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陵游再來,還是三日前相見的地方。薄恆才從三日前的那一場酩酊大醉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他,怔了一刻,問道:「又來謝我?」
陵游臉上沒有笑意,直接問道:「彤華是拿什麼與你換了長生骨?」
薄恆笑了笑,三分未散的醉意氤氳在穠麗的眉眼,好看得十分妖異。他輕輕嘆了一聲,坐直了身子,這才正色道:「三界眾生,自打天地二分,你可曾知道誰真的找到過那東西?我也不過是眾生之一,為什麼就能有那東西?」
陵游道:「若你沒有長生骨,那她給我的又是什麼?若不是你給了她長生骨,日前我來謝你,你又為何不說?」
薄恆道:「在她願意與你說明之前,我一句話都不會與你多說。」
陵游想到彤華,便覺哽咽難言:「你知道長生骨是什麼,對嗎?是你告訴她的。你想過她會為此做什麼嗎?」
薄恆看著他,沉默了下來。
在他告訴她的時候,他想過她也許會去打其他什麼主意,也許會去尋平襄試圖挽救,但他的確沒有想過,她會為了步孚尹剖出自己的靈囊。
陵游逼問他道:「你既然知道靈囊就是長生骨,可知道若是沒了靈囊,要怎麼救她的性命?」
他當然不知道。
他只是略比旁人活得久了些,他又不是什麼全知聖者。
「你來問我,倒不如回去等等平襄的口風。她將女兒養成這般模樣,豈可捨得叫她輕易死去?」
陵游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即便出來這一回,他依舊不知道要如何挽救彤華。
但在禁足了約莫兩三月後,歧望便收到了內廷的命令,將使官和封禁的嚴令都撤了下來。
內廷對此沒有做任何解釋,但在尚丘殿中安靜等候了許久的步孚尹與陵游,的確是因此而將心放了下來。
歧望入內與他們說過此事,臨去時又被陵游喚住,問道:「既收到了內廷的撤令,可有聽說過關於彤華的什麼消息嗎?」
歧望搖頭道:「內廷多餘的話都不曾說,你不如直接去問尊主。」
陵游當即便要去尋平襄,卻又被步孚尹攔了下來。
他不解地問他如何,步孚尹卻道:「你從前說過,曦月仙君一向關愛你們,你且私下去尋她打探一番。尊主那邊我去見罷。」
陵游聽到此話,心中其實是不大樂意的。
步孚尹與平襄之間其實沒有什麼往來,不過是尋常見面行個禮的交際。但是當初在他初來定世洲後又找長曄尋仇的那一回,平襄曾趁彤華雷刑養傷之際,與步孚尹有過一次相談和交易。
說是步孚尹主動去尋,其實也是平襄意料之中,他能留在這裡,而平襄卻毫不過問,無外乎是聽到了想要的條件。
步孚尹原本在族中就是天賦異稟之輩,留在定世洲里,卻還要受她禁制控制,修為極難突破。再者,他既決定了韜光養晦,最初本不欲與長曄方多起衝突,之所以似如今這般處處挑釁,也是有平襄的意思。
他不做,平襄自然可以逼著彤華去做。他若想要彤華得些安穩,自然就要多付出一些。
先前平襄將內廷的權利分給彤華,自然也能想到這部分權利終究會落到步孚尹的手中。她是逼他去做,不得不做,但又同時還要一箭雙鵰,讓彤華學會自己控制使官。
一份權,兩頭爭,再好的愛侶,也終究會有猜忌和矛盾的。
陵游深知這位神尊的謀算實在陰險,也許瞧著不算什麼,長久總會出現問題,彤華性情被養得矛盾不堪,又和長姐這般不合,都是她背後推動的緣故。步孚尹這些年瞧著執權風光,但背地裡處處受她掣肘,若是今日再一去,尚不知平襄又要逼他做出何種退讓。
他不大想讓他去。
「我去罷。我無依無靠,沒什麼可供她謀算,也少不了哪塊肉。」
步孚尹道:「平安二字不難提,定世洲皆知彤華養傷、你我封禁,卻不知半分詳情,只怕早就流言紛紛。如今解禁的關口,她卻什麼都不說,更是讓外人多生猜測。這是逼我前去交易,你即便去了,她也不會說實話。」
陵游急道:「你去了,她也不一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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