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就是在明著告訴她,即便她離了內宮這樣久,即便他以為他已經徹底攏住了璇璣宮的勢力,但他的身邊,依舊還有她的人在。
至於是誰,她不說,他永遠也猜不到。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樣關於公事之間的明顯的交涉與試探,此刻卻說得十分自如,句句都聽得他不免浮想聯翩。步孚尹一時沒有接上這話,但彤華也沒有想要等他的回應。
她直接道:「先前不是與你說過,小蘭山上看日出漂亮,可惜都沒去過。今日天氣好,咱們現在去,等個一晚,明早正好能見。」
原來那句小蘭山,當真是給他留的。
彤華既然來了,那就是沒有給他回絕的餘地,她也不會不知道他其實沒有什麼要緊的公務。步孚尹沒有徒然地推拒,應聲道:「成啊,那就去。」
他們並肩向外行去,沒有叫輦。她的披風外袍掃在他的手臂,他沒有轉頭,餘光卻一直關注著她。這一路長長,兩人卻都不見喜色,如此緩步而行,卻也沒有幾分出遊的快樂。
直到越過仙橋,離了中樞,她的手方從披風下微微一動,指尖才剛剛探出披風,便被他眼疾手快地伸臂來握住。
他自如地與她雙手相握,手臂在前,又讓披風攏住了她的身體。於是方才並肩時之間那一點尷尬的距離,也在此刻被盡數消盡。
他這樣領會她的意思,倒叫她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有小奇從她腕間鑽出來,拿自己的身體將兩人相貼的手腕纏到一起。
他感覺到了,雖目視前方沒有低頭,卻低聲笑了一下。
彤華聽見他笑聲,抿了抿唇,方道:「我想與你好好說一說,但你一直避著我。」
步孚尹淡道:「我不想聽,才逼著你,卻也沒封你的口。你若想與我說,早將我堵住了,何至於到今日?」
他側首,見她低著頭,便道:「覃黎今日過來,是替她來逼你了?」
彤華皺眉道:「整個定世洲,沒誰像你這樣直言的。」
步孚尹道:「我能顧她,是因為要顧你。若你不在她這裡,我何必一直忍讓。」
彤華知道他的確是一直忍了。他一直沒有放棄最初的心愿,未得長生骨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卻到今日都沒有實行,無非就是顧著她還在平襄手中。
她想起這些時候許多人來探問她情況,微嘆了口氣,與他道:「我知道你和陵游都掛記著我在遺靈窟里如何,其實當真沒有什麼,只是養傷罷了。」
步孚尹輕嗤一聲,全然不信。
彤華無奈道:「你既然在內宮,豈能不知她幾乎不曾去過遺靈窟嗎?無非就是覃黎每日來看我一趟,好知道修養的情況,回去報與她知道。」
步孚尹望她一眼,道:「你知道自己變得多嗎?」
從前她被他與陵游攔在後面,也算有些無憂無慮的明媚,如今被關了百年,回來在自己宮中都怯怯難言,還與他生疏至此,怎能不叫他心中發恨?
彤華聽見這話,沉默下來。她想她自己從來都是沒有變的,她從前就有許多心思,只不過步孚尹和陵游一直擋在前面,所以她不必在他們面前費盡心思。
步孚尹察覺到了她的安靜,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於是他繼續道:「我和陵游還在呢,你不必這么小心翼翼。」
自己聰明,心裡有數,這當然是好事。他從前朝不保夕的時候,也擔憂過若是他和陵游都不在了,她身前又有誰能作盾。可是她一直都很聰明,這樣她就一定可以保護好自己。
這話沒有讓彤華再繼續誤會,她想說些什麼,卻聽步孚尹又輕飄飄帶過了,看著遠方的山嵐暮色,問她道:「你還記得嗎?我們之前去青冥山的時候,去吃了一戶人家的喜宴。」
彤華應聲道:「記得,怎麼了?」
步孚尹笑道:「咱們走了以後,他們不小心將你送的那對娃娃摔破了,掉出來裡頭那塊金子,他們也是淳樸,去尋那戶做泥塑的人家去問,才知道他們賣出去的那對泥塑娃娃裡頭是沒有什麼金子的。」
他說著說著,也覺得有趣,夕陽落在他眼底,浮出一層柔和的光輝。
「於是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紛紛就議論起來了。有的說,那日有一對男女買了這對娃娃;有的說,婚宴上的確有一對誰也不認識的異鄉人,送了此物作賀禮;還有的說,他們前腳還與他們在席上說話,後腳扭過頭來就不見了,稀罕得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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