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孚尹點頭,邁步走到門邊,昭元站在那處,手扶在門框之上,便要拉開房門送他出去,他卻忽然伸出手來,將房門重新按住。
他目光里十分深沉,糾結了幾番,還是沒忍住問她道:「與彤華有關嗎?」
昭元想了想,道:「未知全貌,你只能自己判斷。」
他難免有些失望,遲滯地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他走出門去,從昭元的封地出去,又走進璇璣宮的宮苑。歸來時,他不曾如去時那般掩人耳目,於是在夙夕殿內見到彤華的時候,他分明看清了她有些微冷又譏誚的眼神。
她知道了。
他想。
這定世洲是個黑暗的洞窟,所有的陰損和惡意都被團團包裹在其中,誰也看不見,誰也逃不掉,但它也是個透明的牢籠,所有的神啊仙啊,在此處不過都是貓兒鳥兒,供籠外的惡主取笑逗弄,滿足趣味的東西。
她是神主。
但她也是囚徒。
她在這般痛苦地折磨著他又審視著他的時候,她也是個可憐的玩意兒,她不承認罷了。
慎知和飛翎此刻應當是在與她回話,所以都侍奉在一旁,見到他這般面色冷肅地踏進來,一時都噤若寒蟬。步孚尹顧不得她們在,就只看著面前的彤華,問道:「你有什麼是瞞著我的嗎?」
二位仙官覺得不對,匆忙退下了,還不忘將殿門閉好,給他們留下一個密閉的說話的空間。
彤華在這種靜謐到詭異的環境裡看著他,他用一種讓她心中狂顫的目光看著她,讓她皮囊之下的血肉筋骨都為之恐懼得震顫,但她面上依舊是漠然而冷靜的。
她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懼意,甚至仍能擺出一番與他往日裡冷戰吵架一般的高傲姿態,半分不低頭,半點不認輸,起身將腰背肩頸挺得筆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去,反問道:「你質問我?」
她冷笑著道:「你有多乾淨清白,你會將萬事都告訴我嗎?這樣的話說了幾遍了,肯定的答案說不出,一次又一次地問,你自己倒不覺得生煩生厭嗎!」
步孚尹也覺得疲憊了。
他極少在這樣的時候,如此輕易又快速地對她敗下陣來。他的目光軟了下去,弱了下去,他看著她,用生出些希冀和祈盼的眼神看著她,再問了一遍道:「你有什麼是瞞著我的嗎?」
他特地放寬了條件與界限,又重複了一遍問道:「關鍵的,重要的,涉及到底線上的,你有什麼是瞞著我的嗎?」
彤華再一次因為他的柔軟而心軟了。
吵架的時候,他們都硬氣,都不肯低頭言和,你強三分,我便要強五分,可若是他流露出示弱的意味,她就要無可奈何地被自己心裡那些不爭氣的愛意摧毀。
她從前想,她既然愛他,又何妨輸他。
可惜時日長了,可惜她變了。
她看著面前這一張英俊卻也溫柔的臉,看著他將她圈住的眼睛,想,她為了得到他而失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都必須是值得的。
她的心在固執不堪地吶喊:你當然愛他,你當然愛他。
不愛否決的不止是他們之間的過去,也否決了她一路走來做出的所有決定,以及付出的所有代價。
她要將那些念頭都驅離自己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我當然愛他」,才能在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離心之中剝離自己所有的錯誤,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無辜的痛苦的愛人,而不是一個殘忍又生疏的加害者。
所以,此刻伸出去的撫在他頰側的那隻手,那些憐惜又掙扎的撫摸,是種種罪惡與難堪之下塑造的不堪,還是說……我依舊深深地、不可抵抗一切吸引地、那樣地愛著你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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