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與二界都不作同盟也不留情面,那對待玄滄的態度,的確是有些與眾不同了。
阿玄沒有接這句話,見玄滄迴避了,方對明惠道:「你既說了同胞,意思是你不僅無法控制文宜,意志還反被文宜所影響,是嗎?」
明惠面色不改,反問道:「神女說什麼?」
阿玄直白道:「你處處循規守矩,卻自覺被雪秩而牽連至死,心中不甘,便借與她雙生的特性為自己留下後路,在她借彤華之身重生以後,你也在文宜體內復甦。但你的力量畢竟太弱了,在文宜的身體之中甚至無法順利喚醒神識,經過了許久才能輕微地動搖她的部分思想。」
平襄執念過重,對待女兒行事偏激,以她們為棋子作布局謀劃。長女瞧著處處合宜,卻只是掩人耳目的棄子,次女慣得她行事狂悖,卻逼得她非要即位不可,沒道理偏偏留下一個膽怯懦弱的幼女,讓她躲在宮苑之內安生度日。
所以,文宜從一開始就是作為神主的備選來培養的。
畢竟彤華的性情被她養得太極端了,很多時候,平襄也不得不考慮,她是否會有同歸於盡的瘋狂,拉著定世洲和她失去的一切一起陪葬。她必須要想一個後招來對付彤華,這一招也許用不上,但必須要存在。
文宜生來就是做此作用的。
她冷眼看著姐姐們的爭奪,自幼接受的理念,便是自己要韜光養晦,做最後得利的漁翁。她知道自己要做神主,認為自己要做神主,所以自然不能容忍最後登上高位的是她那個愚蠢的囿於情愛的姐姐。
平襄沒有告訴過彤華有關於此的一個字,盼著她能目光清明,能看清楚定世洲內部的隱患,快刀斬盡,也盼著若是彤華難當大任,文宜自然有足夠的手段將她了斷。
如同雪秩曾培養過彤華一樣,在霜序養神多年以後,她漸也有能力動搖文宜的心思。文宜本就深藏不露,由她引領之後,自然就會有所行動。
從前的文宜,在見過了長曄以後,在體會過了長曄對她的特別與縱容以後,無可奈何地對長曄動了心思。在慢慢變化、慢慢成長、慢慢意識到自己身體裡也許就藏著長曄最心愛的霜序以後,她也有了藉此作底氣和籌碼來行動的念頭。
她是彤華最好的妹妹,留在定世洲,她有無數種可以算計彤華的辦法。這天下想要彤華死的人那麼多,她使些手段,算計了陵游,算計了彤華,這都不是什麼麻煩事,定世洲很快就到了她的手裡。
瞧,雖然過程曲折了些,但是定世洲不還是很快就徹底屬於她了嗎?
她唯一就只剩下一個麻煩,就是身體裡的霜序。
霜序想要徹底占據身體,將文宜扼殺於無形之間,取而代之。偏偏文宜有靈脈本源供養,坐擁神主之力後意識清明,自然不願讓霜序得逞。
她們在同一具神體裡鬥爭日久,誰也勝不過誰。但文宜至少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長曄終究還是更愛護霜序,巴不得霜序贏下這場無聲的戰爭,將定世洲徹底控制在天界手下。
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愛情,自然不能連神位都丟出去。
文宜再怯懦,底色終究還是心狠的,她當初能聯合長曄算計姐姐,如今自然就能孤注一擲再算計長曄與霜序一回。她飛快創造後代傳位出去,與霜序拼了個同歸於盡,臨死前還不忘設下禁咒,使希靈氏世世代代都受此局限,永遠不得損傷定世洲分毫。
阿玄繼續道:「你勝不過文宜,反被她所滅,若非長曄對定世洲一再打壓,又暗中籌謀多時,你也不能再一次借希靈氏後嗣降生,還順利地繼承了定世洲。你若肯安守此身,將來也是一帆風順,偏你痛恨雪秩,痛恨定世洲,所以一再慫恿天界延長戰事,妄圖回溯至世界之初,再做回霜序才好。」
她問道:「我說的可對?」
明惠的目光分明是因為阿玄的言語而冰冷下來了,可是臉上的笑意卻仍舊是一直在的。她似乎並沒有因為阿玄看穿了她這千萬年的經歷而感到任何的惱怒和窘迫,只是十分自如地應對道:「對。」
而阿玄又道:「你故意提到文宜,一來是想要試探我是否真如他們所說,可以盡知此世之事;二來是想看我會否因為彤華與文宜的姐妹之情對你讓步。若知此二事,你便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辦法對付我,免得我阻止你們。對嗎?」
明惠看著阿玄,想要試圖透過她這具冰冷的軀體,看穿里面深藏的靈魂,就像若干年前她無能為力地沉睡在文宜的身體裡,借文宜的眼睛去看彤華,去看彤華身體裡的雪秩,去看她那一位行事狂悖又害人害己的姐姐。
在過去直至今日的許多年裡,她始終覺得自己太無辜了。她處處安分守己,不曾違制半分,卻平白死在世界之初,而雪秩屢次闖下大禍,連自己的性命都斷送三回,卻還是有了這偌大一座定世洲,受三界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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