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駝背抬手抹去臉上的血,一聲不敢吭,跟著於四通來到平時獄卒行刑的屋子。方通
判背著手站在一張深褐色的長凳前,面色陰沉盯了過來。
長凳本是偏黃的顏色,血日積月累浸入,便變成了現在的顏色。
黃駝背對獄卒懲治犯人的手段最熟悉不過,他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方通判緊盯著如螻蟻一樣的黃駝背,厲聲道:「如實招來,誰指使你偷走了屍首?」
黃駝背見事情敗露,控制不住渾身哆嗦。他拼命忍住,害怕地道:「小的沒偷屍首,小的沒偷......」
「啪」!
長鞭在空中揮過,鞭中鑲嵌鋒利的鐵釘,一鞭打在黃駝背的背上,皮襖爛成了碎片。
黃駝背背後劇痛,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方通判雪白的皂鞋出現在眼前,皂鞋抬起,踩在黃駝背髒污扭曲的手指上。
十指連心,黃駝背痛得眼淚鼻涕橫流,方通判的聲音,居高臨下在他頭頂響起:「這是從你屋中搜出來的錢財,這些錢,你從何得來?」
黃駝背聽到錢,頓時不動了,他緩緩仰起頭,看到方通判手指捻著他放金子的皮袋,眼眶赤紅,嗷嗷叫著:「還給我,還給我!」
方通判嫌棄皮袋髒,隨手扔給了身邊的心腹,腳上更加用力,如碾螞蟻那樣碾下去:「你賤命一條,也配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
「還給我,還給我!」黃駝背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嘶啞著大喊大叫。
那是他向閻王買來世的金子,這輩子他過得豬狗不如,來世也沒了盼頭!
黃駝背感覺不到手上痛,他猛地跳起來,抽出懷中的鐵鉤,朝方通判發狂扎去,不住嘶吼道:「還給我,還給我!」
變故陡生,心腹與小廝愣在了那裡,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方通判亦是如此,他身形肥胖,動作遲緩,且萬萬想不到,如黃駝背這等低賤之人,居然敢對他不敬。
鐵鉤扎進眼睛,扎進脖子裡,方通判瞬間血流如注,軟軟倒了下去。
第64章 ……
賀道年午歇起身,從後衙來到值房,剛捧著熱茶吃了一口,徐先生驚慌失措奔進了值房。見他像是天塌了般,賀道年不由自主變得緊張:「何事?」
「府尊,方通判,他.....他......」徐先生舌頭打結,嘴唇哆嗦著,「他」了半天,都沒能說出口。
「你倒是好好說啊!」賀道年急了,從案幾後走了出來,瞪大眼睛緊盯著徐先生。
賀祿是賀道年親生兒子,他生著一雙牛眼。子承其父,賀道年眼睛其實也算不上小。看到他此時張大的眼睛,徐先生不禁哆嗦得更加厲害。
躺在血泊中的方通判,與賀道年一般睜大著眼睛,死不瞑目。
徐先生拼命穩住神,道:「府尊,方通判沒了。」
「什麼!」賀道年失聲問道。
徐先生道:「方通判沒了,被在大牢中干粗活的雜役黃駝背,當著好幾人的面刺死。黃駝背被抓進了大牢,方通判他還在那裡躺著,無人敢動。」
賀道年以前未曾聽過黃駝背其人,既為知府,自來不與底層小吏打交道,連府衙的差役都沒認全,何況是大牢中的粗使雜役。
不過,賀道年聽到大牢雜役,臉色瞬間大變。方捕頭早間與他提過,死在牢中有幾人的屍首不見了,有一具屍首,擺在了他私宅的大門前。
「被黃駝背刺死,這黃駝背,究竟是誰派來的?」賀道年緊張問道。
「先前府尊在午歇,高捕頭前來找到我,我匆匆趕去瞧了一眼,便趕緊回來稟報府尊,並不知內情。府尊還是先去看一下吧,」徐先生道。
賀道年急忙來到大牢,大牢陰暗,氣味渾濁難聞。甫一走進去,永遠散不開的血腥與腐朽氣味就撲面而來。
方通判的屍首,橫放在長凳上,他生前的幾個心腹,臉色煞白立在那裡,六神無主上前見禮。
賀道年的視線,定定盯著那張長凳。這張長凳,在大牢已經許多年,他最熟悉不過。
褐色的長凳腿腳上有新鮮,已經凝固的血,過不久,血便會變成褐色,與長凳融為一體。
無數犯人的血肉浸入長凳,最上面的一層,屬於方通判。
方通判仰躺在長凳上,雙眼半閉半合,以往總是掛著和善笑容的胖臉,此時破了洞,血跡斑斑的皮耷拉著,猙獰可怖。
賀道年打了個寒噤,待好一陣,才勉強從方通判身上抬起眼,厲聲質問高捕頭:「究竟如何回事,速速道來!」
高捕頭垂著頭,暗道了聲晦氣,硬著頭皮道:「府尊,行兇的歹人黃駝背已經抓住,府尊可要馬上就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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