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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首已經僵硬,衣衫不好更換,嘴也難以撬開。徐先生辦完之後,回去扎紮實實洗漱了一番,仍然覺著手指上留有屍首上難以言喻的陰森。

商議來去,兩人皆沒甚主意。無論哪一種,都讓賀道年無法安心。

徐先生道:「府尊,我以為,寧七郎雖聰慧,寧老太爺不在,他也不敢擅自下決斷。中樞離得遠,寧侍郎在禮部當差,禮部清貴,說得上話,能說多少,肯說多少,你我皆不知曉。」

賀道年瞥了徐先生一眼,臉上的不耐煩更甚:「寧七郎已經知曉,你再提這些有甚用?何況,我在京城的關係,你都清楚。以前有用,王相年歲已高,朝政大事小事,他只作壁上觀,待決議定下來,再出聲附和一句。王相連著請求乞骸骨,陛下皆未允許。聖心難測,誰知陛下是做如何想。王相只做那聾啞的翁姑,哪會管我的事。江州府是塊肥肉,要是有任何風聲傳出去,我哪還能坐得住。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受那寧氏的鳥氣!」

「上面沒人,事情不好辦吶!」徐先生跟著唉聲嘆氣。

這時,小廝前來稟報:「寧七郎來了,老爺可要見他?」

賀道年與徐先生面面相覷,再一齊看向滴漏。

「都這個時辰了,寧七郎肯定有要事。」徐先生道。

賀道年神情嚴肅點點頭,讓小廝請寧毓承進來。徐先生站起身,道:「府尊,我去迎一迎。」

寧毓承在門房處剛坐下,就見徐先生疾步匆匆走了出來。他心下瞭然,賀道年能安睡才怪,估計在與徐先生商議對策。

「七郎快快請進。」徐先生臉上帶著笑,也不問為何這般晚來,只客氣又周到地讓著寧毓承。

寧毓承笑著相讓,兩人互相客氣著進了書房。賀道年站了起來,他與徐先生一樣,並不提時辰,頷首對著寧毓承還禮,吩咐徐先生奉茶。

「我知道方通判為何被殺了。」寧毓承說道。

賀道年與徐先生皆緊張起來,一起緊盯著寧毓承。

寧毓承笑了下,淡淡道:「因為,方通判逼得人沒了活路,這輩子不算,下輩子也不給活路。」

「下輩子?此話何解?」賀道年聽得很是疑惑,窮人沒活路的比比皆是,他並不意外,只下輩子,他就聽不懂了。

寧毓承簡單將黃駝背其人說了下,「龍生龍,鳳生鳳。父是官,子也是官,兄弟族人都是官紳貴人。窮人這輩子沒活路,子孫後代九成九,從出身就能看到死亡,與他們都是一樣的命運。在人世求不了翻身,在陰間也求不了。換做你們兩位,你們可會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徐先生家境普通尋常,他讀書上算有天分,這點天份,不足以讓他脫穎而出,能與官紳權貴們去爭。為了養家餬口,放棄了繼續科舉,謀了幕僚的差使。

賀道年的運道好一些,生父去世之後,母親帶著他改嫁,繼父後來做了縣令,官雖不大,對他幫助不小。娶了兩門親,原配與繼室的娘家都薄有家財,他考運不錯,一路打點過來,稱得上官運亨通。

面對寧毓承的問題,徐先生心有戚戚焉,賀道年不大以為然,道:「七郎這句話,難免有失偏頗。這世上有千萬種人,托生在誰的肚皮中,這是自己的頭道運道。再者,待長大後,還有讀書一途,比如陳全進,他出身貧寒,靠著自己的本事,如今做了官。沒本事之人,只能做辛苦雜活,要是人人都因著不甘心而殺人,這世道豈不是會大亂?」

賀道年的話,乍一聽上去很有道理。其實,他的話純屬謬論。

首先,如陳全進這般幸運之人,在整個大齊的窮人中占比極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再者,他模糊了窮人能讀書的成本,有幾家能擔負得起。更重要的事,他將做官一事輕描淡寫略過不提,甚至下意識迴避了陳全進曾侯官五年的事實,以及陳全進是如何才候到了官。

寧毓承試探了下,不再辯解下去,問道:「方通判被殺,與賀知府毫無關係,為何賀知府會害怕,會猶豫呢?」

賀道年一時語塞,臉色不大好看了。

寧毓承並不在意,話說得更加直接:「賀知府是害怕,投胎這頭道

運道更好,更有本事之人,會狠狠用鐵一般的拳頭砸過來。賀知府的投胎與本事,毫無還擊之力,靠著自己的運道,本事,得來的一切,轉瞬間就化為鏡花水月,連著後代也一併跌落下去,成為賀知府口中卑賤的螻蟻。」

屋中瞬間鴉雀無聲。

徐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悲哀。賀道年臉色變成青白,頹喪晦暗。

寧毓承並非危言聳聽,在更大的權勢面前,賀道年也只是螻蟻,若一個不察行差踏錯,他的官就保不住了。

如果保不住現在的官,晉升何其難。幾個兒子都沒甚出息,頂多靠著他的庇護,再維持一代。待到孫輩時,便泯滅於眾人之中,家道敗落,成為平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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