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悟暉連寧禮坤的話都陽奉陰違,何況是他。寧悟昭很是不情不願,若非為了寧禮坤,他早就回了江州府,哪用留在明州府受這份鳥氣!
寧禮坤如何能看不出寧悟昭的想法,他胸口堵得慌,幾乎喘氣都難。
江州府的糧食送來之後,在他的怒罵與威脅下,恰好朝廷的旨意也下來了,寧悟暉總算開了常平倉平糶。
糧食總算平穩下來,但死亡的百姓,每天都在上升。寧禮坤做過官,清楚這是救災不力帶來的惡果。除去糧食,還有取暖的柴禾,禦寒的衣衫,遮擋寒風的屋子,皆同樣重要。
朝廷只下旨開倉放糧,起初,明州府的士紳大戶出了些力,搭了幾天粥棚施粥,布施了些舊杉,再無其他。
這點子東西,於需要的窮人來言,只能稱得上車水杯新。
寧禮坤勒令寧悟暉拿出他發的災難財,添置禦寒的衣衫等。寧悟暉心下不滿,只勉強拿了一百貫出來。寧毓玥的夫家魏氏也出了些錢,其餘大戶見狀,也多少出了些力,明州府方未能大亂。
寧悟昭悶聲悶氣道:「阿爹,老三他不到深夜,絕不會回來。我去衙門找他,他有一大堆的藉口推脫,我如何喊得動。」
寧禮坤胸脯起伏著,厲聲道:「你去,你就說,我要斷氣了,看他回不回來!」
「阿爹!」寧悟昭急了,抱怨道:「阿爹何苦咒自己,何況阿爹將老三叫來,說不到兩句話,阿爹又得著急上火。阿爹心疼老三,總該想想自己,阿爹的身子豈能能受得住。」
在寧悟昭看來,寧禮坤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大罵要狀告寧悟暉忤逆,要革了他的差使,到頭來,卻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寧悟暉不孝不仁不義,要換做他,早就將他逐出寧氏,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寧禮坤長長喘了口氣,閉了閉眼,道:「老大,你也是做父親之人。若是換做阿華,你待如何做?」
寧悟昭一楞,氣道:「阿爹,阿華善良,溫和敦厚,斷不會如老三那般!」
「要是阿瀾呢?」寧禮坤繼續問道。
寧悟昭心下嘀咕,寧毓瀾是他親兒子,當然捨不得了。不過,寧悟昭明白歸明白,寧悟暉與他終究隔著一層肚皮。這層隔閡,在花團錦簇時察覺不到,離得遠些也還好。處在一間屋檐下,彼此之間意見相左,互相看不慣時,就尤其突出。
骨血至親,寧禮坤哪真捨得讓寧悟暉背上不孝的大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寧悟暉被罷官甚至流放,寧毓閔他們討不到好,還會連累到整個寧氏。
對寧悟暉再多的憤怒與失望,寧禮坤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下去。寧悟暉聰明,看準他的不忍,有恃無恐。
「老寧。」寧禮坤沒再與寧悟昭多說,喊來寧大翁。
「你去衙門叫老三回來。收拾一下,我們啟程回江州府。」
寧大翁應下出去了,寧悟昭聽到能回江州府,既高興又擔憂,「阿爹,你的身子不好,哪能辛苦趕路啊。」
「我死不了。」寧禮坤疲憊不堪,只說了一句,就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寧悟昭見寧禮坤不搭理他,只能起身,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寧悟昭雖比寧悟暉要正值,他無心仕途,江州府發生的那些大事,告訴他也浪費唇舌,只會義憤填斥責幾句。
想到寧毓承的來信,寧禮坤睜開眼,再次掏出信,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信不算長,寧毓承平鋪直敘,描述了最近江州府發生之事。從糧食的漲價,到降價,到方通判暴斃。
盯著方通判暴斃那幾個字,寧禮坤的目光,便再沒挪開過。過了一會,寧禮坤拖著沉重的雙腿,起身走到書房,磨墨鋪紙,寫了封信,用蠟封號,放在了衣兜中,再回到暖閣。
寧悟暉從府衙回來,走進暖閣,便看到寧禮坤定定看著信,似乎如老僧入定般出神。
不知為何,寧悟暉心下不安起來,上前俯身施禮,喊了阿爹,「寧小七寫了什麼信來,阿爹看得這般出神?」
寧禮坤緩緩抬眼看向寧悟暉,他沒有說話,將信朝案几上一扔。
寧悟暉臉色變了變,暗自懊惱不已。他身為一府知府,全府上下要他看著,寧禮坤不但處處干涉,還經常把他叫到面前教訓。
念著寧禮坤馬上要回江州府,寧悟暉壓下了心中的不悅,彎腰撿起信,坐在錦凳上看了起來。
看到最後,寧悟暉難以置信,瞪大眼失聲道:「什麼?竟然如此大膽,這是要造反了!」
寧禮坤一聲不吭,只冷冷看著寧悟暉。這封信,是外人眼中的江州府局勢。寧毓承另外還有封信給寧禮坤,怕信不穩妥,含蓄提了方通判真正的死因。
對方通判其人,寧禮坤自是了解。他是遭到了報應,在寧禮坤看來,這份報應,遠遠不夠他造下的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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