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覺著還是不滿意,他們夫妻之間,就餘下一條路。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出孝後,大家開始做事上學,松華院逐漸安靜下來。昨日齊氏夜裡發作,在早間終於平安誕下女兒,寧毓承剛安慰過因為做爹,過於激動的夏恪庵回來,看到天色不好,便不準備去明明堂,留在松華院讀書寫字。
寧毓華被淋得渾身濕淋淋進來,寧毓承不禁吃了一驚。寧府雖占地寬敞,院子之間有抄手遊廊相連,夾道亦有屋檐可遮擋,斷不至於如寧毓華這般,如在水中泡過。
「福山,去取干帕子來。福水,你去松雲院,給大哥取一身乾爽衣衫來。」
福山福水忙去了,寧毓華抹去臉上的雨水,低頭看著自己站立之處,青石地面上已經聚集了一灘水,不由得苦笑一聲,接過福山奉上的干帕子,捂住頭臉一陣擦拭。
福水碰了乾淨衣衫回來,寧毓華前去淨房更洗過出來,接過寧毓承遞上的熱茶,連著吃了兩口。
門帘捲起,瓦當上流下的雨水,如瀑布般連成了一道線,嘩啦啦流進水渠中,離著幾步,就什麼都看不清楚,天地全被雨水覆蓋。
「這雨下得真大啊!」寧毓華失神說道。
「嗯,入秋了,還下這麼大的雨,真是少見。」寧毓承附和了句,他端詳
著寧毓華,關心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
「我將不進京,想要留在江州府的事與阿娘說了,阿娘氣得暈了過去。」
寧毓華神色麻木,將錢夫人來松雲院,與周氏之間的問題,細細說了一遍。
「小七,我現在心頭悶得慌,總是不得勁。」寧毓華閉上眼,頭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疲憊又悲傷。
寧毓承預料到了一些,但沒想到,錢夫人的反應如此激烈,甚至要斷絕母子關係。
「做官,權勢,就那般重要,何時人才會轉變念頭,不以出仕做官為榮?」寧毓華喃喃道。
寧毓承一時沒有做聲,半晌後,他說道:「大哥,世道真正繁榮昌盛,人人都可以找到一份體面的營生,無需出仕做官,也能過上舒坦的日子。另,律法健全,官府的官員並不擁有凌駕於普通百姓之上的權勢,且他們犯事,與普通百姓一樣,必須接受律法的懲處時。」
寧毓華聽得神色恍惚,驀然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大,「哈哈哈哈,荒唐,真是荒唐。我竟然如稚兒一般純真,問出這樣可笑的話!別說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估計都不可能了。」
「還是有。」寧毓承說了句,不過他很快轉開了話題,問道:「那大哥,你如今如何打算?」
「我會選擇留下來。」寧毓華斬釘截鐵說道。
「哪怕陛下不會同意我戶部司的差使,我也會留下!被阿娘指責怒罵時,我當時有些懵,茫然。被雨澆到頭上,我反倒清醒了。」
寧毓華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雙眸明亮,他的聲音堅定且有力,道:「阿娘的不甘,我無法替她圓夢。但是,我若還是做官,更無法替她,替我以後可能同樣不甘的女兒,孫女們圓夢!我必須做些什麼,一斤糧食,兩斤糧食,十斤一百斤,都是成就!大家都能吃飽,說句不該的話,飽暖思**,吃飽飯,才有心思想其他。吃飽飯,世道才會變得繁榮。世道繁榮,有別的差使做,男人不會只盯著官做,捨得脫手,讓女子也讀書考學,出來做官做事。」
他盯著寧毓承,問道:「小七,我這樣以為可對?若真能人人吃飽飯,人人讀得起書,世道可會好一些,阿娘她們,可會過得好一些?」
寧毓承心頭陣陣發熱,他笑起來,用力地點頭,道:「會,大哥,一定會!」
寧毓華一躍站起來,眉眼間的陰霾一掃而空,真正開懷大笑。
「大郎,小七,你們笑甚?」屋外,寧悟明站在那裡,一臉狐疑看著他們。
寧毓承詫異不已,沒想到寧悟明竟然來了,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下,方道:「阿爹來了。快請進。」
「我難道不能來?你這裡是龍潭虎穴?」寧悟明本來也有些不自在,見寧毓承難得慌亂,他頓時來了勁,負手在後,昂胸進了屋。
寧毓華收起笑,請寧悟明上座,親自端了茶水奉上,問道:「二叔,你來可有事?」
「還不是你的事!」寧悟明接過茶,他放回案几上,上下打量著寧毓華:「你阿爹氣鼓鼓跑來質問我,說是遭你阿娘罵了。我聽得莫名其妙,仔細一問,才知道你的打算。你阿爹以為是我給你拿了主意,在替你撐腰。呵呵,你阿爹看得起我,我該高興,還是該哭?」
說到這裡,寧悟明看向了寧毓承,連著瞥了他好幾眼。
此事寧毓華寧毓承連著夏恪庵,都沒告訴寧悟明。他被蒙在鼓裡,被寧悟昭抱怨了一通才知曉,很是氣憤與委屈。
「我有苦難言,子債父償嘛。這件事,你,寧小七,肯定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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