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上前叫了聲阿爹,寧悟明迴轉身,見他無事,不禁頓時長長鬆了口氣。
「你沒事就好,其他人呢?」寧悟明問道。
寧毓承道:「我讓福山他們去看了,應當沒什麼大礙。阿爹,我估計是廣平巷那邊出了事。」
「京城近百年來都未發生過地動,我也估計是廣平巷。」
寧悟明臉色很難看,沉聲道:「姓楊的狗東西答應了搬遷,一直拖拖拉拉著到現在都沒動。要是真查明是廣平巷出事,我要他碎屍萬段謝罪!」
寧府在皇城周圍,離廣平巷有近大半個時辰的路程。屋頂的瓦片都震碎,可想而知廣平巷那邊的情形。
要真是如此,楊都知碎屍萬段也謝不了罪。在寧毓承看來,真該以死謝罪的,絕不只是楊都知。
「阿爹,你應該要被召進宮,我與二哥出去看看。」寧毓承說道。
寧悟明黑著臉道:「我還進個屁的宮,我們一道前去!」
寧毓承道:「阿爹,我與二哥去,你趕緊進宮,讓京兆與皇城司趕緊出來維護秩序,從京畿調兵,搜救倖存百姓,發放救災的物品。」
寧悟明馬上答應了,吩咐了長安一通:「你讓老范先隨便收拾一下,能住人就別先著急修葺,屋頂的瓦自己能補救補,不能補先放著,別出去買。現在京城最缺的就是人手,物品,別去添亂。有人討到門前來,能施捨就施捨,別想著那些什麼招來一堆人的混帳話!」
長安趕緊去找管家老范,寧悟明回屋去穿衣衫,寧毓承也回了院子去穿衣,這時福山他們回來,稱大家都沒事,只是被嚇住了。
寧毓承點頭,道:「福山你去叫二哥,我們出門去。福水,你去灶房,將所有的吃食清水都帶上!」
福山忙跑了出去,寧毓承到了二門處,福水趕來馬車,寧毓閔也穿戴好跑了出來,他看上去緊張不安,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問道:「小七,可是地動了?」
「應當不是。」寧毓承將廣平巷爆炸的猜測說了,寧毓閔聽得雙目圓瞪:「地動也不過如此。」
寧毓承嗯了聲沒再說話,此時天剛蒙蒙亮,皇城周圍的街巷,在平常時本來最為熱鬧。早間趕著送糧食柴禾等的車馬絡繹不絕,此刻路上幾乎難見人煙。路上不時見到散了一地的糧食,看來是被震得車輛翻倒,因著害怕,匆匆收拾一下就趕著離開了。
出了皇城周圍達官貴人居住的一帶,到了瓦肆熱鬧的一帶之處,這邊的景象又各不相同。
高大的彩樓榻在酒樓上,地上到處都是瓦礫,垮塌的屋子。
如驚弓之鳥的行人,埋頭匆匆往前跑,也不知要跑向何方。路也愈發難行,路上到處是破洞,就是被歪倒的樹攔住了路。
寧毓承見路程還有一半,前面實在走不動了。皇城司的禁衛騎馬疾馳而過,看方向,也是去往廣平巷的方向。
身後,陸續有京兆的差役趕來,寧毓承怕攔住了他們的路,讓車夫停車,「二哥,我們下去。」
寧毓閔跟著下來,寧毓承吩咐車夫道:「你靠邊些,別擋住道,在後面慢慢趕來。」
車夫趕緊將車靠邊行駛,寧毓承把腿就往前跑,寧毓閔緊跟在他的後面,在晨曦中朝著前面奔去。
寧毓承平時鍛鍊多,跑起來尙不覺著累。寧毓閔要弱一些,跑了一段路就氣喘吁吁。
不過,寧毓閔並沒喊停,他想再堅持一會。在他快要受不住時,寧毓承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被前面沖天的黑霧,火光攔住了道路。
寧毓閔忘了喘息,他怔怔望著眼前望不到盡頭的火光,哭嚎,慘叫,像是沉入了無底的煉獄。
皇城司的段副使指揮著兵將,幫著負責京城滅火的軍巡捕潛火兵撲滅起火的宅子。可惜火勢太大,起火的地方太多,連防火監測的望火樓,都葬身在了火海中。
現在大齊滅火的方式,一是取貯水器,或水井中的水,用水囊,麻搭等,爬上貨叉雲梯等澆淋下去滅火。二是用泥沙填埋。
無論用哪一種,都無法及時撲滅眼前的大火。一是水壓根本達不到,二是泥沙等準備得太少,三是現在的房屋,多是木屋,加上容易燃燒,加桐油製作的油漆,燃燒得格外猛烈,迅速。
且房屋垮塌眾多,又是清早,人在睡夢中,根本來不及逃走,就被壓在了裡面,火一起,更是逃無可逃。
只站了一小會,寧毓承已經感受到了傳來的熱浪。他仔細觀察著地形,朝段副使那邊走去。
「站住!閒雜人等,趕緊離開,不得靠近耽誤了正事!」段副使身邊的屬下,不耐煩將寧毓承攔住了。
「我是寧相的兒子。」寧毓承不想與他糾纏,直接報了寧悟明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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