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照映在冰冷的雪地上,朝著各自不同的方向走去。
陸祈寧開車經過回家的路時,看到了梁西月最愛吃的那家酥餅,他停好車,去買了兩包。等買完付錢,他才後知後覺,自己怎麼記得她愛吃什麼?
他不愛吃甜膩的東西,破天荒拿了一塊往嘴裡塞。
跟想像中的一樣,難吃。
剩下的半塊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回到家時,梁家的燈亮著,梁輝跟洪玉兩口子坐在大廳,一個扶額痛哭,一個坐在角落抹淚。他本來都往院子裡走了,卻又退了出來往梁家走。
走近了,聽到他們的議論聲。
「怎麼辦,女兒這要是一輩子癱瘓——」
「醫生都說還有希望!你別老瞎說行不行?」
「希望……就那麼點希望,管什麼用?」洪玉哭著說,「我真不該的,不該讓她住校的,如果不讓她住校,或者我每天接送,也不至於發生這種事。」
「怎麼能怪你呢?要我說就怪宋霄!這小子……我真沒看出來西月喜歡他,還給他寫信……如果我早知道,我就應該去找宋霄談,讓他離咱們女兒遠遠的。」
兩個人都在說『如果』。
如果不做,如果去做,其實結果不都一樣麼?因為沒有如果這種事。
陸祈寧靠著門,聽著他們的聊天內容,覺得這夫妻倆是真心喜歡這個養女,從那麼遠的山區把她帶出來,養得跟朵花似的,好不容易就要盛放,突然就枯萎夭折,換做是誰都受不了。他站在那裡聽了很久了,聽他們要怎麼為女兒討回公道,聽他們要怎麼找宋霄麻煩,聽他們要如何照顧女兒的下半生……
聽著聽著,心中居然有幾分觸動。
相比之下,他的父母可沒這麼細膩溫柔,從小奉行精英教育,找來的老師和傭人用他們的規則和對世界的看法傳授他知識,那樣的知識匱乏又物質,他想逃離陸家,本質上就是逃離這種『規則』,他不像變得像宋霄那樣,充滿才華橫溢的另一面,是對權貴的俯首稱臣。
身邊沒有羨慕的人。
但現在他挺羨慕梁西月的。
轉念一想,羨慕她?
算了,他得承認,梁西月身上有讓他觸動的某些物質。
夫妻倆談了幾個小時,內容繞不開上面說的那些事,已經接近年關,公司事多,再加上老人生病,還得收集證據跟那些人打官司……
「那女兒那邊怎麼辦?找人照顧?錄完口供,她情緒已經很不穩定了,現在再找人照顧,她萬一覺得我們不關心她,豈不是更自暴自棄?」
「那你說怎麼辦?事情那麼多,你爸媽身體不好在住院,公司的業務也不能停……」
洪玉陷入沉默。
正欲說話,耳邊傳來陸祈寧懶洋洋的聲音,「我帶她去瑞士吧,那邊有我們陸家組建的醫療團隊,也許恢復得比國內好。」
*
「等你來瑞士的時候,我再給你看看我們種的樹苗,長得可好了。」
「還有後院,那個叫,叫什麼鳥?也活得很好。」
「嘿,西月,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哈咯,西月?」
Tate的聲音呼喚著梁西月,她微微回過神來,看著鏡頭裡那張輪椅,覺得既感慨又溫馨。
那張輪椅,真的陪伴她度過很艱難的一年。
「聽到了。」她說,「謝謝你這麼用心照顧我留下的東西。」
「應該的。」
兩人又聊了些關於當年的事後,便掛斷電話。
她有些疲憊,捧著Tate郵寄過來的禮物盒朝樓上走,走著走著,想到了遺落的事,身子靠著牆壁,給陸祈寧發信息,單手打字,詢問他新聞里戴戒指的事,還沒打完,就聽到樓下傭人在喊『先生好』。
回眸望去,陸祈寧從廳外走了進來,一身黑色過膝大衣,肩上略有雪花,很快就融化不見,脫掉大衣,裡面是同色系半高領毛衣,緊身的緣故,襯得胸肌和腹肌格外明顯。
她站在樓梯上,俯看著他。
陸祈寧似乎察覺到打量的眼神,抬眸望去,對那雙眼眸對視上。
「不是還在國外工作?」
他笑著指了指腕錶,「坐飛機回來,很難理解?」
黑眸從那張臉上慢慢轉移到她手上拿著的東西,指著問道:「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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