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醒來後,看到了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依舊如一潭死水,毫無動靜。
陸祈寧問她餓不餓,她沒說話。
問她想干點什麼,她也沒說話。
名副其實的,有魂無魄。
陸祈寧看了一眼,轉身下樓,但剛轉身,梁西月開了口,說了一句讓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話,她說:「你跟宋霄、陳漫雲是一夥的,你把我弄到這裡來,是想看我怎麼死的是嗎?」
他站在那,沒回應。
梁西月轉動眼珠,看著他的背影,「我連想要死在哪,都沒得選嗎?」
後來陸祈寧無數次的回想起她這句話,後悔為什麼沒好好跟她解釋,為什麼沒有跟她闡明他們三人的關係,也許只要他一句話,很多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側身凝望,那雙水霧霧的眼裡充斥著大量的怨恨、憤怒,這是這陣子以來看過的、最多的情緒,到嘴的解釋就這麼咽了回去。
憑什麼解釋?
為什麼要解釋?
他說了,她能聽?
更何況,他不在乎她怎麼看他。
「對,你沒得選。」他看著她說,「梁西月,從今天開始,你的命是我的。」
「我要你生就生,我要你死就死。」
梁西月沒說話,碩大的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陸祈寧看著她的眼淚,胸膛悶得像灌入了無盡的海水,「有什麼好哭的?嗯?」
「今天不是你躺在這,你當然覺得我的眼淚很廉價。」
「我沒說過。」
「你就是這個意思,你覺得我哭得矯情,覺得我留在國內礙陳漫雲的眼,所以迫不及待要帶我出國。」
「?」
「警察都跟我說了,說那封信陳漫雲看過,你跟宋霄……」她痛苦的壓抑情緒,「你跟宋霄把我寫的信給她看,看的時候在想什麼?在想,哦,梁西月真的好蠢,她長得這麼丑,居然還妄想別人會喜歡她。」
「我沒有這種想法,那封信我也是拿到手才知道陳漫雲有拆開看過。」
「你說這話自己信嗎?陸祈寧,你這麼愛陳漫云為什麼不跟宋霄去搶,為什麼要把我拽到那麼遠的地方!我想死在中國,我不想死在瑞士!」
「死在什麼地方不是死?」他皺眉,「你還挑地方?」
「我就挑!」
她抓住躺著的枕頭,狠狠朝著他的頭上砸去。
不疼,但是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漲。
從事發到現在,他忙前忙後做了那麼多事,帶她來瑞士看病還得挨打。
行,她想死就讓她死。關他什麼事?
陸祈寧甩手就走,不伺候了。可走到門口時聽到她慘烈的哭聲,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才十九歲,懂什麼生死?遇到一道坎過不去就放棄,沒人拉她,這輩子都毀了。她跟宋霄一起長大,跟他何嘗不是?站在那裡站了幾十秒,轉身折回去,一把掐住她細嫩的咽喉,沒用力,僅僅只是用手抓著她的脖頸,營造出威脅、恐嚇的姿態,青筋暴起,怒吼:「挑,繼續挑,我告訴你,你現在躺的這塊地就是我的地,想流眼淚,也得我允許,不然就給我收回去!」
「我詛咒你陸祈寧,我詛咒你一輩子不得好死。」她死死的瞪著他,咬牙切齒,「最好明天就死,橫屍街頭。」
陸祈寧竟然笑出聲來,慢慢鬆開手,支起身,「想我死?很簡單——」
他轉身走到旁邊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把女士手槍,這把手槍是他早就找人安排好,用來跟她防身的,但現在,他把那把槍塞到她手裡,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開槍就行,一槍我就能死。」
他覺得她不會開槍,所以毫無顧忌的把槍交給她。
可沒想到,沉甸甸的槍拿到手裡後,她毫不猶豫對準他,按下了扳機。
扳機聲輕輕響起,卻沒有子彈射出。
她不死心的又扣動扳機,瘋狂的摁。
整整摁了三十九下。
打在他的身上的是,三十九槍。
可惜又幸好的是,那把槍里沒有子彈。
不然陸祈寧的生命會中止在二十四歲,中止在她後來回想起來,會無比後悔的那年。
*
梁西月就這麼跟陸祈寧在瑞士安了家,他們住在很大的莊園裡,前面是連綿雪山,後面是一望無際的草地湖泊,院子裡還養了一些牛羊,每天都能喝到新鮮的羊奶牛奶。這樣靜謐的生活曾是梁西月最期待的。她想過自己退休後就該待在這樣的環境,推開窗戶就是如畫美景,可她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場景里,有她最厭惡的人。
陸祈寧。
其實說起來,他們沒什麼深仇大恨,無非就是從小看不對眼,互毆互揍。長大後他嘴毒嘴賤,不干人事,比起宋霄對她溫柔體貼,又委婉拒絕告白來說,他真沒幹什麼讓她難堪的事——就是單純,不喜歡。
salah和hassan喜歡他,說他紳士又好看,很符合她們對另一半的幻想。
好看她不否認。
紳士?
他有個鬼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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