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只是不知大人的心上人若是看見……會否誤會?」
陳君遷定定地眨了眨眼:「不會!她不介意!」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想必早與他心意相通,才能如此放心。沈京墨這樣想著,心中默默對那不知名姓的姑娘生出許多好感和歉疚。
「那便多謝大人和那位姑娘……」
陳君遷聽見「那位姑娘」,彆扭地直撓頭,趕緊打斷了她:「往後就別叫我大人了,都成親了再這樣叫,難免教人起疑。」
他清了清嗓子,認真道:「往後便叫郎君吧,我也叫你娘子。」
說完他嘴角便壓也壓不住地揚起來了,期待她叫一聲郎君聽聽。
沈京墨不曾察覺他表情的細微變化,乖乖點頭,但不忘補充:「在外如此。倘若沒有外人,我還是稱呼您大人。」
畢竟只是扮演夫妻,該有的分寸必須得有。
陳君遷的嘴角一下就放下了。
他當即就想說,用不著分得這麼清楚,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用謝遇歡的話說,對沈京墨,最好徐徐圖之,逼得太緊反而可疑。
於是他道:「好。既然如此,只有你我二人時,我便叫你沈小姐。」
兩人達成一致後,天色還不算晚。陳君遷這幾日已經把豬圈、雞窩和陳大的菜地搬到了後院,院裡地面也重新打掃過,正在蓋新茅房。
趁這幾天沒下雨,他想儘快蓋好,好讓沈京墨過得舒服些,便將芝麻餅放在桌上,起身要走。
沈京墨見狀,忙叫住了他:「大人太客氣了,這幾日總是換著樣子送吃食來,如此破費,我實在過意不去。其實菜餑餑就很好了……」
陳君遷回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油紙包,笑道:「你就當是演給縣裡人看的。這兒沒什麼好東西,比不上上京,沈小姐就別客氣了。你頭髮很好,多吃些芝麻餅,就當保養。」
沈京墨冷不丁被他誇獎,下意識地撫摸了下鬢角。
其實她幼時發質並不好,細軟且黃,是柳氏費了好些心思,又是用藥水洗,又是用特製的木梳梳,再加上常年服用養發的食材,才養出了如今這頭瀑布般烏黑柔順的秀髮。
陳君遷這一句無心之言,正戳中了她心中的思親之痛。
沈京墨沒有拒絕,又對他道了謝。待他關門離去,才訥訥地坐下來,打開油紙,取出一塊芝麻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
當天夜裡,沈京墨是聽著屋外窸窸窣窣地蓋房聲睡去的。
第二天她醒來時,陳君遷已經不在了。陳川柏和陳大似乎也不在家,院門虛掩著,院子正當中放著一條網兜。
昨天才蓋了一點的茅房,今天就差封頂了,也不知陳君遷昨晚做了多久。
沈京墨看著地上的石頭和白灰砂,不禁想起昨天與他商量好的事。
從今往後,只要踏出身後這間屋子,她就要演好陳君遷妻子的角色。沈京墨深吸了一口氣,只覺胸口有些沉悶,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演得像。
做他的妻子,應該做些什麼呢?
畢竟她也不想在他家白吃白住,總得做些什麼才好心安。但又一細想,他大概聽不懂笛音,對字畫八成也不感興趣,至於制香、插花,她手裡又沒有工具。
想了許久,沈京墨還是決定,與其做些什麼弄出亂子,還不如規規矩矩地什麼都不做,回屋看看話本解悶,等他回來了,與他商量過後,再做什麼也不遲。
剛這麼想著,院門卻突然被人推開了,一張汗涔涔的清秀面孔探進頭來,瞧見院裡只有沈京墨,女子愣了一下,花一般的臉上隨即露出一副驚喜的笑來。
「你就是小陳大人的娘子吧?」女子笑嘻嘻地對她行了個上京貴女的禮節,只不過既誇張也不標準,「小陳大人等陳貓兒好久了,他不在?」
陳君遷今日休沐嗎?她都不知道。
沈京墨不知道女子是誰,搖了搖頭,說她也不清楚陳川柏去了何處。
那女子聽完,眼珠一轉,小跑進院裡撿起地上的網兜塞進沈京墨手裡,拉上她衣袖便往外走。
「陳貓兒不在,娘子你去送也是一樣的。」
這女子看著年紀不大,力氣卻是不小,沈京墨被她拉著往外走出好幾步才穩下身形來,忙問她要去做什麼。
「去給小陳大人送網兜啊!到了你就知道了!」
女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大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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