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亮了,雨勢稍稍小了一些。
她睡眼惺忪,還沒徹底醒過神來,就感覺到右耳下傳來微微的震動,溫暖熱意籠著她的後背、左臂。
她輕輕動了動睡到有些僵麻的身子,頭頂的說話聲便停了。
待她徹底清醒,沈京墨才恍然意識到她正坐在他懷中,蓑衣敞著懷,整個人趴伏著倚在他胸口,被他的蓑衣和手臂緊緊抱著。
她大概是把他當做了濕冷雨夜裡熱乎乎的湯婆子,他一說話,胸膛的震動便傳到了她身上。
她頓時感覺腦仁發麻,匆匆從他懷中退出來坐到一旁理著頭髮和衣裳。
陳君遷十分自然地把斗笠戴回她頭上,遮住她因窘迫和羞澀而微微發紅的臉,神色自如地站起身來與前來找他商議這幾日安排的村民說話。
沈京墨只顧低頭抓頭髮,直到村民離開,陳君遷坐回她身側,她的臉還在發燙。
他往她手心裡塞了一半菜餑餑:「我帶人去找吃的,你去草棚里歇著,吃些東西。山洪後山上動物多,別離別人太遠,仔細有蛇。」
他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完,柳翠儀已經走了過來:「小陳大人放心吧,我陪著姐姐。」
陳君遷把二人送回草棚里,這才步履穩健地飛快爬上山頭,和等待他的村民們匯合。
沈京墨不放心地看著人們的身影消失在雨霧中。
柳翠儀天性樂觀,除了昨夜沒找著林陌然時有過一時的慌張,其餘時候都比沈京墨冷靜得多,畢竟就算是天塌了,只要人沒事就好。
她目送了林陌然片刻,就回頭看向沈京墨,「呀」了一聲,指著她腦後笑:「用花簪發可真適合姐姐。」
沈京墨不解,抬手一摸——
原來昨晚那朵火紅的蜀葵,不知何時被他別在了她發間。
*
眾人在北山上又呆了一天一夜。
起初帶上來的食物已經吃完了,北山荒蕪,陳君遷帶人找了整整一天,也只找到一棵果樹,果子大多都被雨打掉了,輕輕鬆鬆就能撿一捧,果實卻又酸又澀難以入口。
除了老人小孩,其餘人只好餓著肚子硬挺。
好在這天夜裡雨便停了,到了第三天早上,山下的水竟也退得差不多了。
眾人依次下山。
葡萄村地勢凹凸不平,有些建在低洼處的房子已經被洪水沖毀無法居住,地勢較高處的則稍好一些。
陳家屬於後者,院牆還是用磚石白灰砂砌成,而非一堆就倒的夯土牆,放眼整座村子,陳家的受損程度是最小的。
即便如此,洪水還是帶進來了厚厚一層淤泥和污物,足足到人小腿肚子那麼高。
陳君遷讓沈京墨找個高些的地方稍等,但她執意與他一起清理,說多個人能更快些,他沒再拒絕,只讓她在外頭稍後,等他把院子裡的淤泥清出去,才讓她進來。
兩人先將東屋中的淤泥清理了出去。
好在陳家的屋子都不大,清理起來花不了多長時間。只是東屋中為二人新婚添置的家具不少,犄角旮旯滿都是淤泥,兩個人忙活了整整半天,才把各個角落都清理乾淨,用乾淨的水沖洗了桌椅柜子,又從陳大的藥匣里找來些草藥把整間屋子都熏了一遍。
萬幸洪水並未淹沒院中的水缸,加上暴雨連著下了幾天,原本半滿的大水缸此時已經完全滿了,又沉澱了一晚上,除去底下厚厚一層泥沙,表面的水已經清澈可用了。
不過山洪剛過,飲馬河水渾濁不堪,幾日內都無法取水,這一缸水他們得省著些用,清洗過東屋的水又把打掃過後的西屋和廚房也洗了一遍,這才倒掉。
中午有人送了些吃的來,數量不多,陳君遷只能勉強墊墊肚子,又留了一些給沈京墨晚上吃。
飯後又清理了一下午,屋子總算能住人了。但原先的床褥大都被洪水沖走,床也潮濕陰冷得沒法睡,二人只能將桌子凳子擦乾淨拼在一起勉強休息了一夜。
翌日清理繼續。
陳君遷把幾間屋子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該加固的地方加固,修繕好了前院,才開始修整後院。
陳大的菜地自是沒了,只剩下幾根被打爛的菜葉東一片西一片的插在泥上。
雞窩還算好的,陳君遷上山前把雞窩搬到了高處,豬圈門也打開了。
昨天下山時,路邊的泥濘里躺著不少死雞死豬,都是被大水淹死後沖帶出來的,陳君遷對家裡的兩頭豬三只雞也不抱希望,清理後院,也是想在屍體發臭之前把它們扔出去。
誰成想,他剛一進後院,就聽見一聲嘹亮的「咯咯」聲在頭頂響起。
陳君遷循聲找去,一抬頭,正和西屋房頂上一隻紅色的小腦袋對上了視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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