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人之間的交流也僅限於此,沒再多聊半句旁的話題。
不多時,書生也回來了。
看見陳君遷在院中修桌椅,書生並不意外,客客氣氣地和他、和沈京墨挨個打了聲招呼,便往他暫住的小屋走去。
烈日當空,他的後背被汗微微洇濕,蒼白的臉上覆著一層薄汗,眼尾微紅,走起路來比先前更加踉蹌,每走一步就要歇上一歇,那條斷過的傷腿著地時,次次都伴隨著一聲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那動靜極其輕微,但許是院中安靜,沈京墨還是清晰地聽見了。
八成是在村中走了太多的路,加上斷腿本就沒有好利索,這才又開始疼了。
沈京墨沒有多想,起身向書生走去,想要扶他回屋。
可她剛走出兩步,一個身影便擦著她的手臂,從她身後反超過去,幾步就走到了書生跟前,一把握住了書生的手肘。
陳君遷面無表情地沉聲道:「我扶你。」
手肘被人緊緊鉗制住,書生不由得一驚,尤其看見陳君遷那張面色不善的黑臉,忙試圖將胳膊抽回去:「不敢勞煩陳大人。」
「不勞煩。」
陳君遷沒有撒手,直到將他送進屋中又關上門,這才回到樹蔭下繼續修他的桌椅,「當當當」敲了兩下,抬眼看向站在兩步遠的地方蹙眉看他的沈京墨,一臉無辜道:「怎麼了?」
沈京墨困惑不解地蹙起眉,看看被陳君遷緊緊關上的房門,又看看他,沒有說話。
兩人繼續沉默地修起桌椅來。
學堂的桌椅大多是便宜買來,本就不算結實,加上年紀小的孩子坐不住,邊聽課邊晃腿,扭來扭去的,榫卯的凳子難免會弄壞。
陳君遷每修好一個,就要沈京墨坐上去試試,但凡有一點搖晃都要返工再修。一來二去,耗了足有兩刻鐘,也才修了一半。
這期間,沈京墨回家去取了些吃食和水來。剛回到學堂院中,就看見書生腿腳似乎好了些,正緩慢地在院中走動。
不知是不是瞧見她來了,原本漫無目的隨便走走的書生,突然朝著陳君遷所在的樹蔭去了。
「陳大人辛苦了。」書生說著,也搬過一個板凳修理起來。
只是他一看就不擅長這些,一張板凳還未修好,就一錘子砸在了手上,指甲頓時便湧上血,黑了一片。
書生口中發出一絲痛呼。
沈京墨原本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石桌上擺放吃食,聽見這一聲,忙走了過來。
陳君遷也聞聲抬頭,嫌棄地看了一眼粗手笨腳的書生,一把將他手裡的錘子拿了過去,搶在沈京墨走到之前抓住他的手瞧了一眼。
「沒事兒,過兩天就好了……」
他話未說完,沈京墨也已走了過來,低頭一瞧,立刻道:「都有淤血了!我去弄些藥來敷吧。」
陳君遷皺眉——這點小傷有什麼好上藥的?她再走慢點過來傷都要好了。
書生看了一眼陳君遷的表情,忙一臉愧疚地攔住沈京墨,面色蒼白道:「都怪小可手笨,一點小傷,怎敢勞夫人這般上心。」
「付公子的手是用來教書育人的,不善做粗活豈不正常?我去弄些止痛化瘀的藥來,公子不必與我客氣……」
「咚——」
沈京墨與書生正在相互客氣,冷不丁聽到一聲悶響,都嚇了一跳,轉頭往聲音處看去。
只見兩把錘子被扔在地上,原本坐在隆起的樹根上的陳君遷已經站起身來,招呼也沒打,往學堂外面走去了。
「陳大人……」書生面露擔憂地看向沈京墨,「不會是生氣了吧?」
沈京墨盯著陳君遷遠去的背影,只覺得他這火氣來得莫名其妙,便安慰書生道:「付公子多慮了。我先去弄藥來,這些桌椅不急。」
她飛快搗好了藥,交待過書生如何上藥後,見陳君遷遲遲不歸,只好回家去找他。
他今天著實奇怪,她可不想無端受他這份氣,必須得問個明白,她到底哪裡惹到他了。
可到了家裡,問過陳川柏,才知道陳君遷並未回過家,陳川柏還以為他此時仍在縣衙。
沈京墨不禁擔心起來。
雖說他在村里不至於遇到什麼危險,但看他回來的時辰,想必未在縣裡吃過午飯,走了那麼長的山路,又幫她修了半天的桌椅,不吃飯怎麼能行?
糾結片刻,沈京墨拐彎抹角地從陳川柏口中得知,陳君遷以往心情不好時,總會去飲馬河附近一個人躲著。
她沒向陳川柏解釋原因,裝了些菜餑餑和水,挎著小籃子腳步匆匆地往河邊趕去。
飲馬河畔。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村里人都在家中歇晌,河邊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沈京墨找了半晌,河岸兩側都沒有陳君遷的身影。
莫非他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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