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衣裳都是在同一間成衣鋪子裡買的,結帳時,老闆娘說他是難得的大主顧,兀自塞了條什麼東西進去,說是贈送給他娘子的,他只當是件尋常衣裳,還為此謝了那老闆娘一通。
沒想到竟然是件兜衣!
肯定是掛在那件衣裳上了,他剛剛才沒有看見。
沈京墨的臉色已經紅得快要滴血了。
他忙和她解釋起來:「真是那老闆娘塞進來的,我不知道!」
沈京墨不信:「這種東西都是自己縫,哪有成衣店會賣的!」
陳君遷也無辜:「……難道是我自己偷偷縫的?」
沈京墨又好氣又好笑,揮起手裡的兜衣甩他。
陳君遷笑著一躲,反把那兜衣抓在了手裡:「我真沒騙你!好了好了不試了,我把它放了,你眼不見心不煩。」
沈京墨瞪了他一眼,這才鬆開手,轉過頭去不想再看那兜衣一眼。
陳君遷把床上的衣裳都疊好放進了櫃箱。
那條兜衣壓在了最底下,合上櫃箱前,他又偷偷看了一眼。
嫩綠也顯白。
等他蓋好櫃箱轉回身,沈京墨已經穿著中衣躲進了被子裡,臉還紅紅的,但看上去不怎麼生氣了。
陳君遷走到床前問她:「還讀軍規麼?」
沈京墨兩手扒著被子邊沿,想了想,覺得不困,於是點點頭,讓他把燈拿到床上來,自己也裹著被子坐了起來。
陳君遷把燈和軍規放到床上,又給她倒了一碗水潤嗓子,隨後自己也脫鞋上床,和她一樣裹好被子,兩個人面對面,像兩團肉鼓鼓的粽子一樣坐好。
他打量了那燈一眼。
以前家裡只有蠟燭,火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稍微有點風火苗就跟著抖,如今有了燈就不同了。
陳君遷:「這燈是哪兒來的?」
沈京墨抬眼一瞧燈,又瞧瞧他,頗為得意地笑道:「前幾日賣出去一種新制的香,又給人繡了兩件婚服,賺了些銀子,就去縣裡買了這燈。在上京管這叫『氣死風』,不管多大的風,都吹不滅其中的火燭,而且罩子清透,不遮光。」
陳君遷在衛府見過,知道這燈不便宜,當即抓起她的手,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番,見這雙手還是那麼白嫩細膩,沒有多少操勞的痕跡,才舉到嘴邊來親了一下,語氣意外地認真:「娘子辛苦。」
燈光映照下,他眼神格外溫柔。
沈京墨沒料到他突然說話如此溫柔,再加上冷不丁喚她「娘子」,她頓覺害羞,清了下嗓子,抽出手來拿起軍規:「咳,我給大人讀軍規。」
泛黃的光線太亮,陳君遷看不清沈京墨臉上的紅暈,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紅了臉。
他將手收回來,裹好被子,看著她微微顫抖的手,笑著提醒:「衛府就這一張軍規,庫房裡翻了好久才找出來的,別撕了。」
她喃喃道:「才不會。」
陳君遷低頭笑。
沈京墨大致掃了一眼軍規,猛地想起柳翠儀曾經說過,陳君遷三年前剛當上永寧縣的縣令時,只讓當時的縣丞將律法通讀一遍就能背下來的事,問他是不是真的。
陳君遷自信地挑挑眉毛:「當然是真的。不過不是逐字逐句,但也差不太多。怎麼,想考我?」
沈京墨來了興趣:「若真如此,大人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陳君遷:「賭什麼?」
沈京墨拿過昨晚那條「楚河漢界」來擺在兩人中間:「我給大人念一遍軍規,大人要全背下來,念完我就抽考。若是大人記錯、或是記少一條,就一天不許親我!」
陳君遷盯著她亮堂堂的雙眼,自然沒有錯過其中閃過的壞笑。
他點點頭應下這個賭局:「那我要是記對一條,你就親我一次。」
沈京墨:「不行,三條。」
陳君遷:「好!三條就三條。」
見他這般胸有成竹,沈京墨心裡犯了嘀咕,但她還是不信真的有人能一下子記住這麼多枯燥乏味的規矩。
倘若換成有趣又有邏輯的軼聞,她還能試上一試,可這些軍規她看了就打瞌睡,別說背了,要不是答應給他讀,她連看都不會看到完。
她抿了兩口水,開始一字一句地讀起來。
陳君遷雙眼放空,身子隨著她的朗讀聲一前一後小幅度地搖晃。
大越的軍規細分下去得有上百條,但長壽郡的衛府一時找不到那份詳細的,就只有一份簡明扼要的,列了二十一條大規矩。
裡面有些字他還不認得,只能叫她來念。
沈京墨不一會兒就念完了,將那薄薄一張紙疊起來放到身後,狡黠地笑看向陳君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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