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給公子揉揉腿吧。」
「去守著。需要你時我自會喊你進來。」
「哦……」行舟吸了吸鼻子,慢慢往帳子外走。
「把眼淚擦乾淨再出去。」傅修遠在背後提醒。
行舟站在帳簾後面,拿衣袖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把帘子掀開一條縫鑽了出去,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守著去了。
帳外的天早就全黑下來了,行舟看著眼前無數座營帳和舉著火把巡視的士兵,眼淚還是忍不住地掉。
他只好一遍遍拿袖子去擦,擦得兩邊袖口都是洇濕的痕跡。
來來往往的巡邏兵看見他哭,以為他是遭了駙馬訓斥,誰也不敢多問,只當做沒看見。
帳中,傅修遠看著帳簾上映著的行舟擦淚的影子,頓了頓,將已經涼了的巾子放進水盆中浸熱。
夜裡冷,水涼得也快,他迅速將身子擦洗了一遍,穿好衣裳遮住胸前的傷疤,這才把行舟叫回來。
行舟眼圈還是紅的,低著頭出去把水倒掉,回來伺候他歇息。
傅修遠卻還不困,正站在一副懸掛在掛架上的輿圖前沉思。
大軍今日行軍的距離已經遠遠落後於原定計劃,根據永壽郡最近一道塘報所說,城中軍民最多只能撐到二月底。
若要在永壽郡淪陷之前趕到,明日必須急行軍,趁冀州地勢平坦好走,把耽擱的這大半日路程搶出來。
思忖片刻,他對行舟道:「你去一趟公主行帳,就說華蓋行動太慢,耽誤大軍趕路,明日改為馬車。她若嫌苦,便留在冀州,不必再隨軍。」
行舟一聽,臉色頓時像吃了苦瓜一般:「公子,那些事我保證不對小姐講,您別滅我的口啊!這些話我要是跟公主說了,我還能活著回來嘛。」
傅修遠什麼也沒說,扭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行舟一眼,又轉回去看他的輿圖去了。
行舟緊抿著嘴,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為了公子,我赴湯蹈火也是應該的。公子,我去了!」
他說完,傅修遠無奈轉頭,就看見行舟壯士赴死般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玉城公主的行帳還未熄燈,妙意拎著滿滿一大桶用過的水,費力地走出行帳將水倒掉,又回去接著盛浴桶里剩下的水。
她是公主的大丫鬟,這種小事本不該她來做,只是此次隨軍出征,公主一共帶了八個丫鬟,卻被駙馬做主減掉了一半,剩下那三個晚上許是吃壞了東西,這會兒上吐下瀉的,公主跟前便只剩下她一個人貼身伺候了。
趁她還未進去,行舟快跑兩步上前拉住了她,嘿嘿一笑:「妙意姑娘,公主今兒心情還好吧?」
妙意輕嘆:「吃了一天的灰,心情能好到哪兒去?你要是沒大事兒,就別進去找不痛快。」
行舟苦著臉,附到妙意耳邊說明來意:「要不,辛苦好姐姐,幫我轉達一下?」
妙意才不上趕著觸這個霉頭:「你當我不怕死啊?駙馬交代你做的事,我可不管。」
說完她就掀開帳簾進去了。
行舟「哎喲」一聲,在帳子外踱起步來,思考著等下進去的說辭。
玉城自小在宮中長大,何時過過這風餐露宿的日子?雖說她食用的飯菜是丫鬟單獨準備,獨自居住的行帳比十幾個人住的軍帳都要寬敞奢華許多,她還是覺得辛苦,就算剛剛泡過熱水澡,身子還是又酸又乏。
她此刻換上柔軟的衣裙躺在舒適的軟榻上,心裡只覺得委屈——要不是為了傅修遠,她堂堂一國公主,哪用得著過這樣的苦日子?
正想著,妙意掀開帘子進來了。
玉城順勢看向她,自然也就瞧見了在帳外走來走去的行舟。
她讓妙意將人喚了進來。
行舟眼還泛紅,賠著笑臉進來,站在門口給玉城問安。
玉城擺擺手:「有事說事,本宮沒精神聽你寒暄。」
行舟連連點頭稱是:「殿下,駙馬說,華蓋雖好,可能遮陽卻不能擋風,明日咱們就進冀州了。冀州這地兒風沙大,駙馬怕您吹著,請您明日換乘馬車再走。」
玉城美目一眯,盯著行舟半晌沒說話。
行舟低著頭不敢看公主的臉色。
「駙馬真是這樣說的?」玉城不信。
行舟只得點頭:「小的哪敢騙您呀。」
玉城冷笑一聲:「那他為何不親自來說?」
「回殿下的話,駙馬身子不適,已經歇下了。」
聽到傅修遠有恙,一旁安安靜靜的妙意不由得抬眼看了行舟一眼。
玉城卻道:「是不想見本宮,找的藉口吧?」
行舟趕緊辯解。
玉城懶得聽這小廝扯謊,她今日著實累了,沒力氣去和他吵架,揮了揮手讓他出去:「記得將馬車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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