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流雲寨並不像個匪寨,更像是一個建在山頂上的村落。這兩座院子很偏,平日無人打擾,沈京墨有事情可做,就不至於胡思亂想。
天黑前,她回到屋裡,做飯、燒水,給陳君遷擦身、揉腿,直到累得睜不開眼,才抱著他的手臂睡著。
第三天也是這樣。
第四天也是。
第五天……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已經是他們上山的第十二天,陳君遷還是老樣子,不管沈京墨如何呼喚都沒有醒過一次。
老張頭兒每天過來為陳君遷看一次診,次次都搖頭表示他也不明白陳君遷為什麼還沒醒轉,畢竟他肚子上那道傷都快癒合了,他身上也沒有其他能致人昏迷這麼久的傷病。
「他要是再不醒,以後可能就都是這副模樣了。」
老張頭兒畢竟只是個尋常游醫,被戰火所困才來到流雲寨常住,看個頭疼腦熱還好,對於陳君遷這樣的情況,他也無能為力。
沈京墨想過去請燧州城裡的郎中,可燧州離流雲峰尚有些距離,那裡的郎中也不肯到這麼遠的地方看病。
就這樣又熬了兩天,在老張頭兒照例來看陳君遷,又說出同樣一番結論後,沈京墨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下午,書生跟和尚在屋裡守著,看見沈京墨醒了,忙去叫老張頭兒。
沈京墨先一步攔下了他們二人,說自己身子無礙,只是一時急火攻心,如今已經好多了。
兩人不信,再三確定她無恙,才不放心地離開。
屋裡總算清靜了,沈京墨坐在陳君遷床邊,看著他出神。
她已經哭不出來了,眼淚早在這些天裡就流幹了。
她凝望著陳君遷日漸消瘦的臉,不知以後的日子該如何熬下去。
他們用盡辦法,從幾乎不可能逃生的絕境裡逃了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老天卻又猝不及防地,給了她當頭一棒。
就這樣枯坐了半天,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無神的眼中驀地亮起了光來,起身跑出了院子。
*
臨近傍晚,沈京墨不知在何處蹭了一身一臉的灰,拎著水桶氣喘吁吁地往院裡走。
她得趕在天黑之前把飯做好,再把身上的灰洗乾淨。
她一路低著頭,身邊有人走過時,她的腳步就會加快幾分。越來越暗的天色讓她本能地生出幾分不安,只有回到屋中鎖好門窗,她才會覺得安全。
轉過一個彎,沈京墨卻猛地停住了腳步。
院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見她回來了,那男人看著她咧開嘴,露出一口令人作嘔的黃牙:「喲,回來啦?」
沈京墨不認識他,但看他那副表情,和那熟悉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齷齪的事情。
她沒有理會,轉頭就走。
那男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來將她攔住:「別跑呀,這麼晚了,還不回屋歇息?」
那男人故意把「歇息」二字咬得極重,沈京墨聽了只覺得噁心。
她盯著那男人的動作,緊接著對他背後露出個微笑來:「洪大哥!」
聽到洪山的名字,男人嚇得脖子一縮,忙回頭去看。
身後哪裡有人。
意識到自己被騙,男人猛地轉過身來,卻發現沈京墨已經跑進了院子。
院門「咚」的一聲重重關上,從裡面傳來上鎖的聲音。
沈京墨背靠著院門,急促地喘息著。
下一刻,門外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
沈京墨被嚇得倉惶離開門口,連手中的桶也忘了放下,抬腳往屋裡跑。
可還沒跑進屋裡,砸門聲就停止了。
那男人輕巧地翻過牆頭,落在了屋門前。
沈京墨被這動靜嚇得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轉身往院外跑,卻發現院門竟被這人從外面插上無法打開。
牆頭太高,她爬不上去。
這附近沒有人住,就算白天有人,現在也都回住所用飯歇息去了,她叫也沒用。
沈京墨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惶恐至極地盯著他,一步步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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