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的叫聲,陳君遷陡然驚醒,一步跨到床上將她摟進懷中,寬大的手掌一遍遍輕撫她汗濕的背:「沒事兒,沒事兒,別怕。」
沈京墨恍惚了一陣,猛地回手抱緊了他,仰起臉來,眸中已然沁出了淚。
「做噩夢了?」
她盯著他的臉不吭聲,雙唇緊抿,忍得下巴都在抖。
陳君遷拿袖子一點點擦去她額上的汗珠,輕聲細語地哄她:「噩夢說出來就不怕了。」
沈京墨還是沒有開口,他也不催促,擦完她鬢角的汗,就溫柔地撫弄她的髮絲。
終於,沈京墨再也忍不住,聲音顫顫,淚水同時決堤奔涌:「我夢見你……夢見你……」
她不敢說出那個不吉利的字。
陳君遷猜到了。
「夢見我死了?」
沈京墨收回一隻手來捂他的嘴,眼淚流得更凶了。
陳君遷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按在她腦後,讓她貼在自己胸膛上,聽他有力的心跳。
「因為我昨天和你說的話?」
沈京墨沒有回應,一直壓抑的哭聲卻響亮了些,她用力地吸吸鼻子,過了一會兒,帶著濃重的鼻音開了口。
「長壽郡被圍的那一個月,你不在衛府的每個晚上,我都睡不著,一閉上眼,耳邊就總有聲音說你受傷了、出事了。到流雲寨後那半個月,你一直不醒,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走了,每天晚上都要驚醒好多次,確定你還有氣息才敢睡,可睡下一會兒又會被噩夢嚇醒……」
沈京墨忍不住把他再抱緊些,臉埋在他懷中,瓮聲瓮氣地:「我們好好在山上生活好不好?你別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我真的害怕……」
天還沒亮,她怕吵著人,連哭也不敢放聲哭。
陳君遷摟緊了她哭到顫抖的身子,許久,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靖靖,你聽我說。」
他握著沈京墨的肩膀,讓她從他懷中退出來。兩人相對而坐,他一邊為她拭淚,一邊將昨天就想對她說的話仔仔細細講給她聽。
「昨天你對我說的那些顧慮和擔憂,都是對的。大越現在不會接受南方三郡,南羌也極有可能反撲。我們可以等到大越的動蕩平定,等到大越國力恢復,等到朝廷再派大軍把三郡奪回去……
「但三郡的百姓等不了。南羌人生性殘暴,三郡多在他們手中一天,就會多很多人死去。
「前些天在燧州,我親眼看著蘇北銘在我面前咽了氣。長壽郡里還有很多永寧縣的百姓,我雖然只做了三年永寧縣令,但永寧縣的百姓,我幾乎都認識。我不知道哪些已經死了,哪些可能明天就會死,但我知道很多人等不到朝廷去救。那些人都是我認識的人。」
沈京墨的抽泣聲漸漸弱了下去,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我今天找過李滿,問了他燧州的事。他在燧州官府的朋友說,燧州徵兵是為了對付附近的起義軍。不止燧州,大越各地幾乎都出現了起義軍。就算擅自擁兵視同謀反,朝廷都已經無暇自顧了,哪裡會管我們這些小魚小蝦?」
他說得她都明白:「可是……」
陳君遷學著她昨天的樣子,一手捧住她的臉,拇指按在她唇上:「我知道你怕我出事。這件事的確很危險,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衝動行事。我已經和謝遇歡商議過初步計劃,我有把握。」
他回憶起過去:「五年前我只是個普通百姓,手底下沒有半個兵,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雁鳴山當時有將近兩百個土匪,我只帶了二十幾個人,不也把他們制服了?」
「這不一樣。」
「我知道,南羌比羅三難對付得多,但我也不是那個時候的我了,」他沖她笑了笑,俯首輕吻她的臉,「我做過官、帶過兵、打過仗,長壽郡里有很多人認識我、信任我,我還讀了那麼多兵法,而且是你一句一句教會我的。差不多的事,五年前我能做到一次,如今就能再做到一次。」
說到最後,他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語氣鄭重道:「這件事我必須去做,這些人我一定要救。但我對你發誓,不會逞能,不會衝動,一定毫髮無損,平平安安地回來見你。」
他面朝向窗的方向,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眼中,卻猶如燎原烈火,璀璨奪目。
沈京墨知道他心意已決,多說無益。
她停止了抽泣,身子一傾靠進他懷裡。
「你若執意去做,我攔不住你。但有個條件。」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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