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照顧過人。」辛澤淵緩慢地擦著她的指骨節,「只你一個。」
頭都快暈得動不了了,聞言韓千君卻快速地轉頭去看他,辛公子面色如常,平靜得仿佛那句討人歡喜話不是從他嘴裡說話來一般。
但緋衣的辛公子,當真是越看越俊朗,韓千君頭往外挪了挪,突然想到一年前若是不出事,成親時他應該會穿一身綠色婚服來接她,不知道他穿上是什麼模樣,於是一嘆氣,語氣里透出了無盡的遺憾,「辛公子,若是穿上婚服一定很好看…」
「可惜了。」辛澤淵道。
「嗯?」
辛澤淵提醒她,「今日不是要與小王爺定親?」
韓千君:……
定親是定不成了,她這個樣子連床都下不了,且,「我昨夜把辛公子留在屋裡一夜,名聲盡毀,怎能再與旁人定親…」
「兩夜。」辛澤淵把她另一隻手撈了過來。
「啊?」腦子燒起來,韓千君沒反應過來。
辛澤淵幫她回憶,「私塾的那回,忘了?」
怎麼可能忘,那晚她打了辛公子手心,被辛公子沒收了她的耳鐺,後來…後來他狠狠地吻了她,她第一次知道吻一個人,還能那般糾纏纏綿,再後來,兩人抱在一起睡了一個晚上…
到了那一步了,與成親有何區別,誰能想到還會發生意外。
發燙的臉頰,又覆上了一層紅潮,韓千君人往被褥里埋了埋,胳膊卻還在他手上,掌心被他攤開,溫熱的布巾在她手心和手腕中,緩慢地擦拭。
小王爺便是這個時候端著一盤炸得金黃的小魚進來的。
韓千君並非想要戲弄小王爺,在答應與他定親時,她確實考慮過,認為他是自己最好的人選。
那時候辛公子沒回來,她還不知道自己變心的速度比變臉還快。沒見到人之前,她良心尚在,知道自己不能再糾纏他,見到了人後她連良心都不想要了,只想與辛公子好。
小王爺的神色瞧上去很讓人心疼,她卻要對他說抱歉了,他的小魚她吃不了,她只能喝辛公子熬的米粥…
當日夜裡韓千君依舊反反覆覆地在燒,從傍晚開始便昏昏欲睡,整個人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不知道被辛公子灌了多少碗藥,到最後連拿碗的力氣都沒了,辛澤淵便一勺一勺地往她嘴裡餵。
半夜頭沒那麼沉,醒來了一回,側目看向床邊,辛公子果然在,手撐著頭歪在圈椅內睡了過去,韓千君正欲喚他回去歇息,或是上來躺著也行,目光突然瞧見他滑落的衣袖底下露出來了一截小臂,小臂上赫然一道疤痕,格外醒目。
床頭的燈火光暈昏黃,光線照在他手肘之外,內側的傷疤則在一團模糊的陰影里,看上去有幾分猙獰,從小臂一路蔓延進了袖子里,不知道盡頭在哪兒,韓千君不覺掀開了身上的被褥,挪去床邊,伸手把他的衣袖往拉下。
然後便看到了那道有筷子長的一條完整疤痕。
先前在私塾時,她見過他挽起手腕做飯的場面,那時他的小臂除了繃緊的一條條青筋,並無半點傷痕。
不知是在太保門前受的傷,還是在後來的流放路上受的傷,她一直不敢去問他,那日夜裡在大理寺的地牢里,她始終沒有勇氣踏出一步前去看望的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手指頭觸碰到那條傷痕上時,辛澤淵醒了。
韓千君看著他剛醒來還有些惺忪的眸子,顫聲問:「疼不疼?」
辛澤淵沒答她,人還在迷糊之中,手已經先摸向了她額頭,見沒那麼燙了,才應她,「不疼。」
「你騙人。」韓千君曲腿坐在床上,眼眶早就濕了,淚珠子掛在臉上,心疼地去撫那道傷疤,「怎麼可能不疼…」兒時她玩剪子,手指頭被戳出銀針大小的血眼,她都疼得睡不著覺。
那日他被押送出來,坐的是馬車,必然也是因為他身上的傷太重,下不了地。
「還有哪裡有傷?」她不想逃避,她想好好瞧瞧,他到底傷了多少處。
「驗身?」辛澤淵一笑,把她的手從小臂上拿下來,看著她溢滿了水霧的眼睛,隨口道:「可辛某的身子,只有未來夫人能看。」
夜裡太安靜,他的嗓音就在她耳畔,染了些夜裡才有的慵懶沙啞,被身旁燈火映出一簇火光的眸底看似輕鬆玩味,實則幽深不見底。
「睡罷。」辛澤淵揉了揉她的頭,「真不疼了,人的痛感天生便不一樣,有的人覺得痛,有的人則沒有什麼感覺,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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