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子年歲小尚,心思簡單,尚不知言多失禮,一個勁兒地高興,「師娘昨日一定很好看。」
韓千君乜他一眼,逗他道:「師娘今日就不好看了?」
「也好看!」小圓子見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道:「師娘穿上婚服,便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了。」說著遺憾地抿了一下唇,自責道:「若非我不爭氣路上鬧了肚子,師兄們都能看到先生與師娘當新郎和新娘的模樣。」
「咱們看不成不重要,先生與師娘能見到彼此,便是圓滿了。」單青安慰小圓子,「身體生病,由不得人,不必自責,如今不也見到了先生和師娘?」
一個人蛻變得太快,往往都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韋郡死了,單青替代他活著。
活成了第二個韋郡。
「先生與師娘成婚,學子們備了幾樣薄禮,還望先生師娘笑納。」單青去門外,提進來了一隻小孩兒玩耍的木馬。
韓千君愣住了。
不說送這個會不會太早,就這東西他居然從兆昌背到了京城?
韓千君心底發酸,「你們已經送過禮了…」又問他:「自己做的?」
單青靦腆地笑了笑,「以前韋師兄常常做木工,學生也跟著學了一些,做的有些粗糙,承蒙先生師娘不嫌棄。」
韓千君讓鳴春給她提到了跟前,仔細端詳了一陣,誇讚道:「單青手藝真好,有你們這些師兄在,待日後你們的小師弟小師妹出生了,可不享青福了…」
單青笑著道:「先生與師娘的孩子,該享福。」
每每想起逝去的那些學子,韓千君都覺得抬不起頭,是她欠了他們,輕聲道:「沒有什麼是應該的,將來他們和你們一樣,如何立足,全憑自己的本事。」
單青搖頭,「先生曾說,有世人被上天遺忘,那便也有人被上天眷顧,師娘就是那個被上天眷顧之人,縱然一輩子好運相隨又如何?先生願意用一生去維護師娘的好運。作為先生的學子,也願師娘能永世被蒼天眷顧,好站在光線底下為學子們點一盞明燈,學子們方才能懷著希望,趕去光亮之地。」
韓千君詫異地抬頭,看著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單青,又疑惑地瞧向了辛澤淵,他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辛澤淵微垂目,似在暗自評斷單青的那番話有沒有不妥之處,目光並沒有看她。
單青送了木馬,其他學子也陸續拿出了賀禮。
有撥浪鼓,有咬牙棒,有木鳶,竟還有一雙嬰孩穿的虎頭鞋。
韓千君看向學子韋耘,不可置信,「你做的?」
韋耘本不姓韋,韋郡死了後才改了姓,他原本的張也不是家族姓氏,他兩歲起就成了孤兒,輾轉於親戚家,六歲徹底淪為了流浪孩童,早已記不起本家姓氏了,改姓韋,替韋郡繼承了韋家香火。被韓千君望過來,臉色霎時紅了,「早年學生跟著一位街頭婆子學了一些針線活,手藝無法與師娘府上的嬤嬤相比,全乃學生的一片心意…」
「挺好,比你師娘強多了。」韓千君沖他笑了笑,「師娘我從小就怕針線活兒,你們家先生想要我做的針線,是指望不上了…」
韋耘不敢去看辛澤淵,含笑道:「先生不會怪師娘的。」
看著個個老實,關鍵時候都會來事。
韓千君瞥了一眼辛公子,此時的辛公子不苟言笑,全然沒有了和她在一起時的溫和,肅然的神色倒是有幾分神似辛老爺子了。
韓千君:……
他們的先生要裝出一副嚴師的態度,師娘不用,師娘和藹可親,這個點幾人匆忙趕過來,怕是連早食都沒吃,韓千君趕緊讓鳴春把東西收好,又催著婢女布菜,熱情地招呼道:「多吃一些,先生與師娘的喜宴,人生就這麼一回,得吃飽了…」
席間單青和幾個年長的學子與辛澤淵說起了課業,韓千君聽不懂,與身旁的小圓子聊上了話,「兆昌今年過年,放花燈了嗎?」
小圓子腮里塞滿了東西,鼓鼓脹脹,點頭道:「放了,小舅舅帶咱們去逛了街,沿途不少百姓都朝他投了花,可熱鬧了。」
百姓投花?
韓千君問道:「投花的都是姑娘?」
小圓子點頭,「小舅舅似乎不太喜歡花,臉色都變了,還呵斥她們不要亂摘花,說什麼…花有生命,只可遠觀不可近玩焉。」
韓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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