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李偲纓也聽不懂。

原本厚重的冰地，現在變得薄薄一層，宛如乾淨的玻璃，看起來容易碎。

好在冰層雖薄，但承受力不錯，付嵐山這麼重一隻九色鹿，嗒嗒踩在上面，冰層都沒出現破裂的痕跡。

可能是受九色鹿光芒的吸引，幾條灰色的魚妖在冰層下方遊動，追逐著他們的身影，眇眇忽忽，速度有些跟不上。

過了會兒，冰隧道越來越狹隘，底下的冰層越來越薄，灰色的魚妖數量在增多，沉悶的「咕嘟」聲響個不停。

李偲纓再次「哎呀」一聲，叫道：「這四周都是冰，哪裡來的雪，飄了一團在我臉上。」

前面釋缽與屠丹停了下來，付嵐山也陡然止住蹄子。

借著九色鹿身上的光，滕棠看見好幾隻飛舞的蝴蝶。其中一隻朝自己飛來，毛茸茸的，像顆通體雪白的球。

她伸手抓了一隻，掌心凍得有些刺痛。

而後她發現，蝴蝶是雪做的，十分脆弱，一捏就碎，沒什麼攻擊力。

御行到付嵐山頭上，滕棠聽見淅淅颯颯的聲響，靈眼一開，隱約看清前方是個開闊的區域。

下方死寂的潭水冒著寒氣，被許多跳躍的魚妖攪動。空中飛著許多雪蝴蝶，個個扇著翅膀，如飛蛾般朝付嵐山和她撲來。

李偲纓打散幾隻雪蝴蝶，問前面的男人：「好熟悉的地方，屠丹，我們是不是來過？我那月牙形狀的玉佩，好像就是從這裡來的，你還記得嗎？我們當時被龍傲天追殺。」

「相似，但非同個地方。」屠丹知道她說的是哪裡：「玉佩在仙墓西邊。」

「哦。」李偲纓繼續拍身邊飛的雪蝴蝶，又問她師父：「要救的魔人、那個叫殺浮的人，就在這裡？」

滕棠一陣沉默，自動尋路的光標並沒有在腳下停止，而是延伸到冰冷的水面，箭頭一半浸入了水中。

「好像是。」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釋缽，希望對方主動下去救人，說實話，她不太想下水。

光是站在這裡，她都覺得冷，在水裡泡一泡，[屠龍猩]提供的那點溫度肯定不行，不知人會被凍成什麼樣子……

在她一動不動的時候，釋缽側過身，給她讓出一點空間。

「你既能解開凌雪仙劍的鎮壓，想來十方仙冰也不成問題。」

滕棠僵住，納悶地想，你好歹是令萬千修者聞風喪膽的冥無之主，怎麼如此高看我。

「你救不出來？」

釋缽微微搖頭：「我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不如你那般輕鬆。」

「好吧。」滕棠無奈，還以為自己可以偷點懶：「我先試試，我不行的話，還得讓你來。」

「徒弟，你和付嵐山就待在這邊上。」

滕棠話畢，深吸一口氣，穿著[屠龍猩]，撲通入水。

呲呲——咕嚕——

鎧甲上的火焰溫度極高，和寒冷的水相觸，潭面瞬間冒出許多白色的霧氣。

煙霧朦朧中，雪蝴蝶的數量明顯增多，哧哧飛向最亮的地方，讓付嵐山覺得很煩，不停搖晃腦袋。

入水半晌之後，憋氣的滕棠忽然發現身邊的冷水清空，自己能呼吸了。

她被熟悉的泡泡所包裹，回頭望去，釋缽指尖繞著黑色的魔氣，正看著她一點一點往下沉。

「怎麼在我入水後，才給我弄泡泡，沒有默契。」

滕棠一邊吐槽，一邊掐了個淨身訣，在泡泡里將打濕的頭髮弄乾。

泡泡外，有許多灰色的魚妖。它們大部分受九色鹿所吸引，聚集在上方，黑壓壓的一大堆；小部分被滕棠身上的特效吸引走，跟隨她遊動。

細看之下，滕棠才發現這些魚妖並不可愛，長相灰撲撲的也就罷了，竟然滿口尖細的獠牙，隔著泡泡想咬她。

跟著自動尋路的光標，滕棠踩著泡泡往下，深到水流速度變慢的地方。

她似乎快抵達終點了，下方的光標箭頭只剩下一個。

在她欣喜著，開始找尋殺浮的身影時，泡泡外面陡然出現兩個人。一個是冰塊之軀，看起來像個男人；另一個人是空心的，外表像女人，由片片雪花組成。

它們仿佛是水中幽靈，遊動飄蕩時沒有聲音，機械地阻止外來事物的冒犯。

或許是冥無之主的術法足夠高超，騙過了冰人與雪花人。它們沒有對滕棠發起攻擊，似乎真的將她當做魚妖吐出來的泡泡，僅是執著地將泡泡推出深水區域，沒有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