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袖輕掠過門把手,微弱的撞擊聲或許於尋常人而言不足為聞,但修者畢竟是得以修力加持,怎麼會沒有感覺。
他覺得房內中的二人遲鈍半刻,而後,嘶吼聲再次傳來。
只不過,這次的男聲帶著顫抖的求饒意思。
他知道,從見到這位詭物之祖的那刻,他便感受到了他在幻境中篡改了些許東西,但他也懂,情感這種東西,是替代不了,搶不走的。
可心酸、難受,痛苦,心口像是壓著座山,他握起拳頭,他咬著嘴唇、雙目充血眼球幾乎都要崩裂開來。
手,不想放下,手,想攢聚修力,想把自己存儲情愛的心、腦生生的挖出來,那樣,是不是就更容易些,更無阻礙。
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先前為何那樣誕生過發「分身」,而那個分身也只是取走了萬物最為愛他的部分。
懊悔,像一張網,逐漸塌下來,逃不開、逃不掉,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時刻在背後盯著,有很多人,他們聒噪,他們無時不刻吵鬧著自己,東一句、西一句,他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自己死前的最終幻想。
他幻化長匕抵在自己胸/口、血脈噴張,他被嗆得喘不過氣,口齒生腥甜氣息。
木門搖搖欲墜,彷佛不需要任何力量就可輕易碰碎。
他不停滾動著喉嚨,心頭躁動火焰不可抑制,像個源自陰暗之地的詭物,本就卑劣,稍微見點陽光便覺得自己丑陋不堪、滿心荒唐,只會惹人嘲笑。
他手停頓在空中。
方舟甲板上,眾修者引出的修力產生徐徐長風,滲透船體任何一處。
他髮絲微動,脖頸、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握著匕首,不知該敲門,還是該自我了結。
無論何時,都可憑藉一己之力震懾多界的尊者也會有出不了手的那麼一天。
抬頭,看著前方逐漸被施加了「破盾」陣場的方舟一路前行,將那些可以給予修者幻覺的愚蠢招式粉碎,可心底灰燼還未燃燒殆盡,戴行覺得,要是自己也只是個普通人。
這個時候,只要安心等待著俠義之人的就好。
什麼時候,這種再尋常不過的芸芸眾生取代了呼風喚雨的尊貴,占據了他的心頭。
門內。
男子輕聲問,「若是被你師尊知道了,該如何?」
聽得萬物笑笑,她道,「那我就把他捆起來、斬斷手腳、捨去魂靈,只留空殼兒也好,我只想讓他陪著,這些日子,孤獨的感覺,那種明明是處於炎炎烈日卻照舊冰寒刺骨、明明是處於人聲鼎沸的喧譁世間卻照舊孤影隨行的不入世之感,你身為被人嫌棄、躲避的詭物,最是清楚的不過的吧?」
「人人都說什麼愛得地久天長,可對於我來說,這只是淺嘗輒止,我不是一次的想要捨去這些修力、捨去意識不停的沉睡,可每次醒來,只會有更大的空曠,這世界上,除了師尊再也不會有別的什麼容下我。」
「你不要說著什麼燕師弟、小律他們,你們都一樣,只不過,師尊對我來說更為不可割捨,我知道…我不是沒有猜到過,可當墜可歡真正說出口的那刻,我才知道我始終沉浸著幻夢之中。」
「如果…」萬物哽咽,「如果讓神道將眾生湮滅,但他可以存活,那我會毫不猶豫的去加入方守拙的陣營,有時候,我也渴望能夠想佟師妹那般,她只是想成為天長地久的神明而已,見慣了生死,怎麼能不懼怕,這是我的執念,但是我沒有她那種勇氣,師尊太過於偉岸,如果我墜入邪祟之地,他會不會…」
聲音戛然而止,戴行敲門。
然門中寂靜,並無半點聲響,似乎是連方才拋灑汗水的揮霍感都消失殆盡。
忍不住慌張,戴行推開門,看到法扶塵被啃食的七零八落的身體,和縮成一團的雪白色少女。
她近乎化成了不可觸碰的光輝,似乎不需要動、也不需要喘息,便可隨意碎掉,化成這世間最為普通的煙塵。
門撞擊在木頭搭建的方舟船艙上,隨即反彈關上。
戴行喉嚨有些痛,眼前也是各色疊加,雙腳綿軟無力,他循跡張開臂膀,將要觸碰到萬物的瞬間,他覺得,自己該付出些什麼代價。
認栽什麼的,先前從來沒有過;可今天,如此緊要的關頭…
神形恍惚,少女空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內心糾葛的愈發瘋狂、黑色如同雨後嫩筍如日中天、這是種折磨。
後退半步,戴行試圖穩住身子、奈何腳下早已被萬物布置不計其數的陣場。
抱著自己身軀的少女,緩慢抬起腦袋,原本就擁擠的空間,眼下容納了三個人,越發的讓人心煩意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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