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極大的力氣,若蟬一下子哭出了聲:「貴主,奴婢錯了……」
聽見若蟬的聲音,群青快步過來。
見楊芙還要抬手,她制住了楊芙的第二下:「公主不得以私刑懲戒宮人,奴婢是清宣閣的奉衣宮女,有什麼事與奴婢說。」
她的語氣與從前一模一樣,楊芙都分不清她是在維護自己的宮人,還是怕自己違反宮規,叫人看見。
楊芙盯著她好一會兒,冷冷道:「你與我回話,不用行禮嗎?」
群青福身:「請寶安公主見諒。」
楊芙道:「不懂規矩?行大禮。」
看著群青隱忍著,溫馴地跪在面前,楊芙方在折磨她的過程中,找回一絲熟悉的掌握感。
什麼為她籌謀,都是謊話。群青的容貌變了,眼神卻騙不了人。這一場綿長的病,足夠楊芙回過味來,確定群青就是已經背叛了她,還在欺騙她!
若蟬啜泣著,群青看見她手裡的殘羹,還有楊芙的衣袖,便明白髮生什麼,從袖中取出疊好的素帕遞來,無波無瀾道:「公主先擦擦,再隨奴婢到偏殿更衣。」
群青知道這一世自己發生如此劇烈的轉變,寶安公主一定有很多疑問,想親自質問她。與楊芙的對話躲不過去。
帕子遞出去,半晌沒被接過。
楊芙道:「我要你過來親手給我擦乾淨。」
寶姝吃驚地看了楊芙一眼。差點被外人看出端倪,群青只覺一股火氣往上竄,抬眼看著楊芙,眼神分明寫滿對抗:「奴婢不願。」
風吹雨斜,楊芙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公主,教她們一起跪在這裡,奴婢回頭有辦法責罰她們。可眼下我們要遲了。」寶姝剛接過帕想給楊芙擦拭,手卻一下子被楊芙打落,嚇了一跳。
楊芙平復片刻,才顧上在驚愕的寶姝面前掩飾周全,重新握住了寶姝的手,低眼看著若蟬:「你可看見鄭知意的宮人如何欺負本宮的?替我稟了太子。」
寶姝莫名其妙,忍著委屈道:「……是。」
沙沙雨聲中傳來甲冑的聲響,群青敏銳地回頭,見一名內侍帶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疾步走進園中,她脫口而出:「燕王來了。」
瞥見楊芙瞬間慌張驚懼的表情,群青只覺得內心複雜:「公主真的害怕燕王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楊芙通紅的眼如刀。
群青想了很久,才說:「公主若真的恐懼燕王,便沿著迴廊向前走,往西第二個宮殿,是陳德妃清修處,那裡可以更衣,燕王不便進入。」
「你說什麼?」寶姝道,「我們公主與要去韓婉儀宮裡赴約,那陳德妃是四殿下的生母,失子之後瘋瘋癲癲,愛強留人講經,講些有的沒的,沒有大半日脫不了身,你誆騙公主去那裡,當我不知道是你是故意要我們遲到?」
群青反而看了她一眼:「你們今日要去韓婉儀宮裡?」
她道,「那位韓婉儀月前才有孕,正是需要小心的時候,何必抱著狸奴呢?」
寶姝一時語塞。她早就勸過,無奈寶安公主歷經宮變,內心脆弱得很,走到哪都要抱著這隻從小養大的狸奴才有安全感,否則便不願出門。
「這關你何事?」寶姝道,「清宣閣的賤婢,也要來插手我們的事嗎?」
群青垂眼想上一世的事。
這韓婉儀,名叫韓輕絮,算是楊芙的遠房庶姐。韓家困窘時,楊芙的母妃韓妃曾幫襯過韓輕絮。新朝建立後,韓輕絮應選入宮,嫁給宸明帝,位列九嬪之一,楊芙這個落魄公主,反而要去借韓婉儀的勢。
寶姝有些頭腦,上一世,群青也帶著楊芙去找韓婉儀幫忙,請她給聖人吹枕頭風,好讓楊芙做太子妃。只是她記得清楚,那日韓婉儀處處逢迎,答應一定幫忙,還上來逗了狸奴,誰知過了十餘日,莫名流產了,竟將這樁禍扣在寶安公主頭上,說是被狸奴所驚。
楊芙百口莫辯,雖未被遷怒,但為平息事端,聖人叫人把狸奴撲殺了。自此以後,楊芙身上又添一層蕭瑟。
好歹狸奴是無辜的。
群青伸出手:「公主離去,可將狸奴交給奴婢,奴婢送回鸞儀閣。」
「給你?」寶姝笑了,她覺得這人真是一貫的喜出風頭,不自量力,不介意看個好戲。
這狸奴兇猛,只認公主,對旁人動不動便又抓又咬,在她腕上留了好幾道抓痕,她從此連碰都不敢碰,只恨不能將這牲畜撲殺了。
下一刻,卻見楊芙面色緩和,手一松,那雪白的狸奴倏地一下跳進群青手中,卻像見了主人一般縮進她懷裡,親昵地蹭她的脖頸撒嬌,連叫聲都變了。群青卻面無表情,仿若抱著的是個布口袋。
寶姝的神色僵在臉上,像打翻了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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