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的文官已站在身後,他肩背挺直,面如霜雪,將通身素衣穿出了幾分仙氣。
陸華亭眼梢微挑,視人時如清風拂面,只是眼中的笑意很冷:「提個人,你百般拖延,某隻好親自尋來了。」
裴監作忌憚,將拂塵換個手,剛要躬身,被陸華亭拿出的大理寺少卿的魚符擋住:「不拘虛禮,我急。」
章娘子暗道一聲該,只盼大人趕緊將這個裴監作引走:「奴婢要稟的就是大理寺大人來了,監作您看怎麼辦吧!」
陸華亭含笑瞥了一眼章娘子,這人是掖庭的掌教,宮女都和她熟識。可他來時沒跟任何人說過,怎會有人通傳呢?
這兩人都似有鬼。
「是下面的人不會當差!這麼晚才通傳,給長史賠禮。」裴監作按捺神色,抬手指引,「章娘子,還不去取新的陽羨雪芽!陸大人,隨咱家到這邊亭子來。」
陸華亭卻不動,抬眼瞥了瞥頭頂的牌匾:「這不是掖庭閣正殿嗎?方才你不是正要進去?何必捨近求遠,我們進去說。」
裴監作忽地彎腰捂住肚子,口中痛苦出聲。陸華亭不禁側頭:「怎麼了?」
「讓陸大人見笑了。」裴監作面露難色,「下官這兩日風寒腹瀉,正殿室內,氣味實在不好聞,是怕怠慢長史。下官方才急著進去想、想解手而已……若長史想在正殿商議也可以,請長史稍候,容下官先進去……那個……」
話未說完,又一陣「哎呦」,只看得章娘子掩住了鼻子,仿佛已聞到了味道一般。
陸華亭聽著,目光卻在正殿四周徘徊。窗未關嚴,留著一條縫隙,在那窗下的積灰中,赫然有四枚細細窄窄的指印。
「既然如此,就去偏殿中吧。」陸華亭輕飄飄的目光落在裴監作的紗帽上,溫聲笑道,「某事出緊急,至於監作,你忍一忍。」
這偏殿與正殿相連,但畢竟有門做隔,裴監作吸氣,捧著肚子道:「……章娘子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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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半跪地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那把鎖弄斷卸下。
拉開抽屜,內里滿滿的一沓信件,都是開封的,唯獨最上面躺著一隻未拆的。
群青撕開最上面這隻信封,往裡瞧了一眼,不想瞧見了血紅繁複的宮籍印。
她將折好的宮籍抽出來,「群青」二字和寥寥數筆的宮女畫像映入眼帘,她只覺懸著的心如冰錐落進溫熱的湖水中,慢慢地化開,她將宮籍連信封一起揣進裡衣內,把鎖掛回去。
做完這些,她才顧得上那娘子。
也許是被捆得太久又哭過,那娘子面色酡紅,菱形雙目尤其紅得如醉酒一般。她萎靡地垂著眼睫,淚珠便掛在長睫上,將墜未墜,真似桃花泣露,若讓不懷好意的人看見,只怕要生出奸惡之心。
鯉魚從正臉看起來年歲不大,約莫也就十八,臉上還有幾分未褪去的稚氣,群青看了她一會兒,手指捏緊了簪。
若要冒險救人,就得動作快。
群青急於把繩索割斷,俯著身,兩人挨得很近,她呼吸間全是對方身上溫熱的蘭麝香,很嗆人。
繩索鬆開的一瞬間,那娘子指間忽地閃出一線寒光,朝群青的脖頸襲來。
她的招式熟悉,好在氣力不足,以至於群青下意識閃避過去。那娘子隨即變了招式,群青格住她的手臂;她手腕一轉,撓向群青,群青反捉住她手腕一擰,便令她指間藏著的刀片飛彈在地上。
紅衣娘子被擰痛手腕,泫然欲泣之後,反倒露出喜色,聲線甜潤如黃鸝:「你,你認識春娘……」
什麼春娘,群青根本不認得。但內心也波瀾翻滾,這三式,不是安凜教她的近身暗殺的動作嗎?難不成眼前這娘子也是細作?但她動作虛浮,手上沒勁,看起來並不會武,做細作並不夠格。
群青的眸光閃了閃,假意順著她:「是了,我認識春娘,你又是春娘什麼人?」
未料對方聞言,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像是擁抱的姿態,這娘子的手臂柔韌如藤,乃是一雙撐跳鼓上舞的手臂,有幾分力氣,像扭股糖一樣纏上來。
她的手還不停,將群青前襟系帶拉開了。隨即群青只覺得自己被壓在一具柔軟溫熱的軀體上廝磨來去,不知是眼前事超出了預想,還是看清了對方的臉,讓群青的頭腦空白了一瞬。
那娘子好像比她更加驚懼,在她耳邊溫軟地喘息道:「求娘子救我,會死!裴監作給我吃了合歡散……」
原來那蘭麝香的氣味是合歡散的味道!群青登時驚恐,那她方才還吸進去幾口,她不會有事吧?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現在已經覺得手腳綿軟,使不上力氣,勉力夠到扶手,用力地攥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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