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慎已先與呂妃交代過了, 這讓群青有些意外。孟光慎一直想把她從太子身邊除去, 不可能幫她鋪路, 要麼是讓呂妃盯著她,要麼, 便是讓呂妃趕走她。
若不能表現自己的價值,她在采燁宮的日子不會好過。
群青沒再說什麼,只是看著陸華亭方才坐的位置:「娘娘方才與陸長史談了什麼, 可是談得不愉快?」
呂妃道:「還不是因為東鷹坊的事。」
呂妃的弟弟呂萬戶侯在東鷹坊注了資,賭坊一查抄, 血本無歸。
「本宮就這一個弟弟,不瞞你說,他將先前攢下的全部家業都投進去了,如今還需本宮接濟。前些日子母親來信說,他整日拿根麻繩,鬧著要上吊。」呂妃道,「本宮想問燕王府要些補償。」
「什麼補償?」
「一塊地。」呂妃說,「長安西郊那塊地,呂家看上許久,若能買下置產,再翻賣給富商,三兩年也就回本了。只可惜月初被陸華亭提前買走,本宮想讓他低價轉出,誰知他斷然拒絕。」
「那是燕王的地。」
「若非上面有燕王的府兵,本宮也不找陸華亭說道了。」
敢與燕王爭地,群青不知該說什麼:「娘娘,燕王府並不寬裕,這塊地對太子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但對燕王府來說卻是重要物產,怎可能輕易予人?」
呂妃恨然道:「當日燕王不受寵,本宮替燕王說了多少好話,如今想要一點補償,陸華亭卻是連談都不願談,當真是過河拆橋!」
難見呂妃露出這等猙獰神態。看來呂妃早已意動,陸華亭的拒絕不過是決裂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塊地而已,將陸華亭逼急了豈非不好。不如,臣給太子說說?」
呂妃面帶憂色:「群典儀,你以為本宮轉投太子,陸華亭便心甘情願,不會報復?」
說著,以眼神示意她向窗下的貴妃榻上看:「見面禮忘記給典儀,還請你自取。」
利誘拉攏,群青並不意外,讓她吃驚的是,那貴妃榻上攤開堆放著許多金錠,在日光下閃閃發光。
呂妃赤足蜷縮在狐毛薄毯中,足金耳墜與紅唇,將一張淳樸的笑臉裝點得粲然生輝:「本宮與弟弟是窮苦怕了的,喜歡擁金而睡,難得聖人寬容本宮這小性。」
先前呂妃帶著宸明帝在寢殿內摔碗,便讓群青留有深刻的印象。想來放縱到了極點,在帝王眼中便成自在率性。
群青走過去,見地上有隻敞口的木箱,她順手提起來。將榻上的金錠一枚一枚全部撿進木箱內,還沒收手的打算,還將地上掉落的一枚撿了起來。
見她將金錠拿光,連箱子都不放過,呂妃的神色微僵。這一箱金錠沉重無比,尋常得兩個宮女用力抬起,群青體格纖瘦,竟能輕鬆抱在懷中。
群青看了眼箱中金錠,又想想李玹的賞賜,這筆豐厚的錢財,總算讓她回宮之後,獲得了少許慰藉。
群青平靜抬眼,似渾然未見呂妃難看的臉色:「娘娘,拿多少錢,做多少事。對付陸華亭,對臣來說輕而易舉。」
群青道:「娘娘若是只考慮如何與燕王府拆夥,只消讓呂萬戶侯休沐時候請陸長史進府上喝杯茶,談談從他手中買地之事,再無意間將口風透露給聖人即可。」
呂妃道:「聖人最忌憚皇子后妃外戚結交,如此豈非害了本宮?」
群青道:「呂萬戶侯不涉朝政,他無心之邀,聖人自是不會怪他;可陸華亭身為燕王府謀臣,與燕王同氣連枝,他若是登門赴約,便是燕王不知避嫌。聖人一旦起了疑心,自會如鯁在喉,罰他三月俸不成問題。」
「陸長史怕連累燕王,日後定然會主動與娘娘保持距離,不會糾纏。」
呂妃打量她兩眼,很是滿意,飲了口茶:「本宮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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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找個由頭離開呂妃宮殿,沒走多遠便揪出了藏在樹後的狷素:「你家長史在哪?」
狷素分花拂葉,將她引到一座閣子中。此廟用於收藏經卷,滿是舊書霉味,群青穿過排排木架,看見了陸華亭,陽光照在他面孔上,似將破敗的藏經閣都映亮幾分。
群青討要那份文書:「呂妃宮中文書,好像與兵部有關。」
陸華亭道:「那頁手抄紙,是兵部官員所寫,秋狩用的箭是兵部所鑄,是以單獨備註。」
群青不等他說完便道:「給我,我自己看。」
陸華亭一笑:「你我在敘州所議之事,娘子可是忘了?」
他的語氣有禮,眼中卻含著幾分冷意,應該很在意那一潑之仇。群青也反感他幾番阻礙,素手慢慢地將書架上經卷推回:「長史不也要對付趙王嗎?我自有籌劃,為何跟我過不去。」
「是娘子在跟某過不去。」陸華亭輕道,「呂妃得聖人專寵,娘子偏幫太子拉攏,叫燕王府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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