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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群青,竟如此莽撞,直接將這東西交由聖人,呂妃心底恨得牙痒痒,只得強笑道:「還不是臣妾宮中的蠢東西,急於奉迎聖意所想出來的主意:同一批狩箭,做了份量不同的箭杆。聖人和皇子的箭最重,此外官職越是低微,這箭杆子越輕,便越不容易射中大型的獵物,不會與聖人相爭。」

群青不由佩服呂妃,金子這樣做箭,不過是剋扣為了箭裡面那點足金。

宸明帝心中如何不懂,但聽到呂妃這樣說,竟然笑了兩聲,覺得呂妃為了討好他,花費了不少心思,不想計較那幾分欺瞞。呂妃道:「沒抓到破壞秋狩的人,臣妾心中不安,審問宮人,終於從這箭杆中找到線索,當日暗中射箭的人就是徐司簿。」

畢竟是宮官,宸明帝冷眼道:「押入刑部。」

徐琳已是面如死灰,看向寶安公主的眼神,恨不得將其扒皮抽筋。被拖下去時,她指著群青:「是你設的局,否則,你為何會如此清楚?除了你也是細作,還有什麼理由?聖人,她確切是細作!」

李玹道:「住口。」

群青的余光中,徐琳被封住口拖了下去。

宮中現在只剩一個「天」了。

楊芙裙擺逶迤在地,她以為自己馬上就可以一死了之,淚水漣漣中,她意識到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她下了藥的毒酒,早就被調換過了。

更打擊她的是,她餵了酒的那個「李煥」抱拳行禮,退了下去。而李煥帶著近臣與暗衛完好無損地進了殿中,啞聲道:「孩兒參見父皇。」

李盼冷笑道:「三郎,這種場合你隨便地使用影衛,將皇家的威嚴置於何地?」

李煥望著跌坐在地的楊芙,實在說不出話,袖中雙手緊握。方才他親眼看到楊芙給影素餵毒酒,若不是影素替代他,她是真的動了殺他之心。

縱然他不在意楊芙是否愛他,可親眼看到這一幕,難免心寒。

更諷刺的是,第一眼分辨出影素假扮他的竟然不是楊芙,而是王妃蕭雲如。

李煥道:「兒臣急於揪出細作,還請父皇母后恕罪。」

李盼笑道:「細作是太子抓住的,有人明知細作是誰,寧用影衛假扮三郎,都不願意提前稟報聖人,便是要所有人都陪著三郎看戲。」

宸明帝猛地一拍桌案,令大殿寂靜:「陸華亭,一次兩次的倒也罷了,這是皇家宴席,非是你自恃聰明,玩樂之處。罰俸半年,好生思過。」

半年!狷素詫異地看向陸華亭。

群青不由抬眼,悄然朝陸華亭看去,他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安靜地承受君怒,從背影看不出喜怒。

她把「天」抓了,陸華亭被罰了半年俸。

按說,這是喜上加喜的事。但不知為何,群青心中竟浮出幾分愧疚。

只聽李盼悄然對李玹道:「這青娘子當真合用。」

李玹沒有說話。李盼又道:「孟相有事與阿兄相商。待春宵之後,便該商議一下,如何挫挫三郎的勢頭了。」

第83章

一直被宮女扶到偏殿, 楊芙都在垂淚。

模糊的淚光中,李煥脫了外裳,卻沒有其他舉動。

半晌, 李煥竟將那覆面的半片金箔面具摘了下來, 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他神色複雜地說:「我阿娘說過:夫妻之間,該坦誠相待。我自小便是個肆意的人,反正因這塊胎記,無人寄希望於我, 想要什麼, 我就自己拿, 自己搶, 自己要,不管旁人說什麼。」

他緩了緩道:「記得小時候,大兄生病, 讓我去長安獻禮, 自桐花台上見你一面, 我就喜歡上你。可本王知道你是公主, 不可能嫁給無名小卒。愈是如此, 心火越旺, 戰場之上,無不思妻, 我沒有妻,想的是你,你可以說我寡廉鮮恥, 但我也曾真心真意。」

他用手指揩去楊芙的淚,嘆了口氣道:「今日影素若不換下你的毒酒, 你可曾考慮過後果?」

楊芙聽見他的語氣變得嚴肅:「若只有你我,我們尚可共赴黃泉。可我還有親人弟兄,還有社稷萬民,你尚且知道為母國復仇,若本王只顧自己,豈不是連你這個小娘子也不如了?」

楊芙拉住了李煥的衣袖,他卻沒有動作,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你若信我,日後本王仍敬你為側妃,供養你於仙遊寺。只是少年時那輕狂的情愛,便當是舊事埋葬了吧。」

說罷,他面上亦掉下一行淚,然而神情卻已有幾分篤定的冷酷,那柔軟的衣袖從楊芙手中抽出。李煥並未留下過夜,隻身沒入雨中。

夜雨順著窗欞而下。

楊芙雙眼已經紅腫,她感受到巨大的空寂與茫然,眼神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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